季楚是令人仰慕的医学天才。
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市医院的教授医师。
可他却在认识夏怡后，甘愿放弃一切。
陨落尘埃。
我看不过去，背地里给了夏怡一百万让她离开。
后来，我如愿跟季楚结婚，并成为他在手术室里最好的搭档。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用手术刀割破我的颈动脉，让我失血过多而亡。
“顾青悠，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感觉无比恶心。”
再次醒来，我回到了约见夏怡那天。
我捏紧包里的一百万支票。
告诉她。
“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
1
“顾小姐，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跟季楚和平分手吗？”
“恕我说句难听的话，顾青悠，纵然你再喜欢季楚，可他心里爱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啊。”
讽刺的声音透过周围嘈杂的人群传入我的耳际。
让我猛然清醒过来。
此刻坐在我眼前的女人。
正是夏怡。
周围熟悉的咖啡厅，包包里的那张一百万的支票，还有手机里的日历。
无一不在暗示我一个真相——
我，重生了。
上一世的今天，我因为看不过季楚跟夏怡在一起，于是特地打电话叫她出来，并给她一笔钱，好让她安静地离开季楚的身边。
后来，季楚假意跟我结婚，婚后虽然对我相敬如宾。
可心里却一直仇恨着我。
甚至不惜在手术室里，用锋利无比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割破我的颈动脉，让我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耳边甚至还清楚地回响起季楚对我说的话。
“顾青悠，婚后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都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血液从我的体内不断流淌，我布满鲜血的手紧抓着他的袖子，求他救我。
可他却在我的耳边告诉我。
“死亡才是你最终的解脱。”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
手里的支票被我攥紧。
下一秒，我对着夏怡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不。”
“我是想要告诉你，季楚很爱你。”
“夏怡，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
2
流淌在我们之间的气氛有片刻的沉默。
然而，沉默过后，是夏怡垂眸嗤笑的声音。
“顾青悠，听季楚说，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怎么现在反而突然想通了，竟然如此大方地把他让给我了？”
咖啡的苦涩萦绕在我的舌尖。
我抬头，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是人都会变心，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
闻言，夏怡朝着我露出一个极为得意的微笑。
“顾青悠，你能想通自然是最好的。”
大概是我的冷漠让她不甘。
她当着我的面，故意用自己的左手端起咖啡。
中指上的钻戒透过窗外绚烂的玻璃折射到我的眼眸。
一时间竟刺痛了我的双眼。
夏怡自然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此刻正紧紧地盯着她的钻戒。
“好看吧，这可是季楚特地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呢，我很喜欢。”
我知道夏怡为人处世向来喜欢高调。
一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就喜欢晒在朋友圈，一只包或者一个手链，就能收买她一天的好心情。
不仅如此，她敢爱敢恨的性格，更是跟我们截然相反。
然而，偏偏就是她这样的人，却能惹得季楚被她深深吸引。
我甚至记得，在我断气躺在医院太平间时，季楚冷漠着一张脸站在我的身旁，对我开口说的话。
他说。
“顾青悠，就算你死，我都没办法原谅你。”
“因为如果不是你插手我跟夏怡之间的恋情，她就不会因为嫁给了一个家暴男而被暴打致死。”
“她才二十八岁啊，那样青春的年龄，却只能永远地跟我说再见。”
“所以，既然她死了，你也别想苟活在世。”
没错，上一世因为我给夏怡一笔丰厚的钱。
让她在季楚跟金钱之间做选择。
她在我面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而后，她一夜之间出国，消失在季楚的生命，等季楚再次得知她的消息。
是她因为识人不明，嫁给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富二代。
却在婚后被其家暴致死的消息。
后来，季楚又在她的遗物里发现了一封留给他的忏悔信。
上面白纸黑字，清晰地写明了。
当年是我让她离开他的身边。
也是我逼着她一定要出国。
所以，季楚才会在心里一直固执地认为。
是我亲手葬送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也是我的这个做法，让夏怡死亡。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
我垂眸，修长的睫毛掩盖了我的情绪。
“很好看，祝你们幸福长久。”
夏怡得意的微笑一瞬间就这样僵在嘴角。
3
自从那天之后，我的日子一度过得很是平静。
而他们的恋情热火朝天。
夏怡是情场高手，她仗着季楚爱她。
带着季楚去国外旅游，在南山上互相对彼此大声告白，在酒吧里当着众人的面跟季楚热情拥抱。
她在季楚的世界肆意潇洒，她是这样的热情，以至于让季楚沉迷其中。
可季楚却忘记了，他不只是夏怡的男朋友。
他还是市医院的教授医师。
他的肩膀上，担负着众多患者的信任跟性命。
然而对于这一切，我都抱着不参与的态度。
安分守己地做好我自己的工作。
上一世，我为了季楚，跟在他的身后，报名了医科大学，并在毕业后，也追随他的脚步，跟他一起成为了一名市医院的医生。
更傻的是，我为了让季楚能够更好地发光发亮，将原本内推的教授职称名额送给了季楚。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成为众人眼中仰慕的对象。
事到如今，虽然职称之位已经定下无法更改，但我还是决定好好地准备下一次的教授评估。
只是这天，却让我意外地在卫生间里听到了夏怡在电话里面跟朋友聊天的声音。
“季楚一看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男人，他这种安分守己的男人，说实话一点都不对我的胃口，要不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帅气，家境好，又有实力，我才不会选择跟他谈恋爱呢。”
电话那端传来好一阵的嗤笑。
“得了吧，夏怡，你心里也知道的，他这样的优质男喜欢的向来都是优秀的女生，就算你们现在谈恋爱，他也不过就是贪新鲜，跟你玩玩的。”
夏怡一向自负，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反驳她的话。
湍流的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夏怡自信的声音。
“我告诉你，他简直就是爱我爱的不得了。”
“只要我一声令下，不管天大的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过来找我，如果你们不信的话，那就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瞧瞧。”
我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的这个时间节点过后不久，季楚会有一台大型的心脏手术。
这个手术的难度很大，就连季楚这样的医学天才都花费了八个小时才将患者的性命给救了回来。
上一世，虽然夏怡的离开让季楚的状态一下子变得很差，但在我的循循善诱以及理性的劝解下。
他终究还是振作了起来。
并用这台手术，让院领导都对他更加赞赏。
我一直以为，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在心里是感谢我的。
却不想，他一直在想着，让我去死。
等我回过神来，夏怡已经离开了卫生间。
我将手里的湿纸巾丢在了垃圾桶里。
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干涉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
4
然而这次，那样厌恶我的季楚却主动找了我。
因为夏怡。
再次看到他的脸，上一世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无法控制地从我的脑海源源不断地翻涌而出。
藏在口袋里的手缓缓紧握。
我深呼吸一口气，而后关上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此刻已经是深夜，忙碌的急诊过后，是片刻的宁静。
可季楚，却承受着内心的狂风暴雨。
他的手背，此刻被破碎的酒瓶碎渣溅到，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流淌在雪白的地面上。
看上去是那样瘆人。
空气中无声地蔓延着一股酒味。
季楚向来自律，二十五年来，他从不沾染烟酒。
然而这份自律，终究在夏怡出现的那一刻，被悉数打破。
我看着他，清楚地明白，季楚，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见我出现，他无视出血的伤口。
晃悠着身体走到我的面前，而后一脸害怕地抓住我的手臂。
“青悠，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能不能帮我忙，帮我打电话给夏怡，告诉她，我真的很爱很爱她，如果她要跟我分手的话，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青悠……”
略带哽咽的声音从他的嗓子眼冒出来。
满脸的胡茬让他看上去是那样颓废不已。
也让人感觉，那样的可悲。
“夏怡讨厌我因为工作忙碌所以总是没有时间陪她玩，你帮我告诉她，只要她喜欢，我可以放下工作的，对我来说，什么东西都没有她来得重要啊。”
“青悠，你帮我打电话给她，好不好？”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季楚这样卑微到尘埃的样子，他生来高贵，家世繁华，他理应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而不是此刻这样，那样的狼狈不堪。
他手掌温热的血液挂在我的手臂。
我的视线无法控制地移向他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我甚至还记得当初他曾经在手术台上告诉我的话。
“青悠，你知道吗，我的手生来就是拯救病人的，只要靠近他们，我就能知道，应该如何去治疗他们，所以，我很感谢上天，给了我一双充满魔力的手。”
“今后，我会用自己的能力，去拯救更多的病人，让他们脱离苦难。”
昔日那个曾经在我眼中焕发光芒的男人。
眼下正一遍遍不断地哀求着我。
我终究还是不忍见他如此，于是强忍着内心的酸涩。
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拨通了夏怡的电话。
“夏怡，季楚说他不想跟你分手，他没办法离开你。”
季楚站在我的身边，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概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电话那端的夏怡得意地嗤笑了一下。
“顾青悠，你告诉季楚，如果真的不想跟我分手的话，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下周三我想要去一趟大理，你告诉他，如果他是真心的，那就十点在机场等我。”
我开的是免提。
夏怡清晰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了季楚的耳膜。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电话那端已经被无情地挂断。
忙碌的嘟嘟声之后。
他呆愣地站在原地，而后就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直接跌坐在地上。
夏怡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季楚负责的心脏置换手术，刚好就是在下周三。
挂在墙壁的钟表正规律地走动着，时间在流逝。
我突然很好奇，这一次没有我的干涉，他究竟会怎么做。
事业跟爱情。
他会更偏向哪个呢。
良久，伴随着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就像是认命般，这才缓缓开口。
“为什么，她总是要让我一次次地证明，我有多么的爱她呢。”
“青悠，你说，我究竟应该做到哪一步才行。”
还没等我开口回答。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急促赶来的小护士推开。
“顾医生，急诊有病人，需……”
小护士的话，在接触到我办公室满地的血迹时，瞬间戛然而止。
季楚站起来，在她惊愕不已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没有开口叫住他。
而是拿起桌上的听诊器，走了出去。
这一刻，我们已经分道扬镳。
5
季楚果然没有去做手术。
并在主任没有批准的情况下，私自请假一周。
只为了陪夏怡去海南。
所以，当主任找到我，说要替换季楚，并让我成为主刀医生的时候。
我也并没有任何的意外，而是点头应允下来。
论实力，我并不会比季楚差，只是当初为了让他更好地站在舞台中央，我自愿将自己的光芒遮掩起来罢了。
但这一世，我不会再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手术进行得很成功，我也因此得到了主任的赞赏跟肯定。
而季楚，也如我所料，在跟夏怡去了海南之后，两人和好如初。
一周后。
在我下班快走到小区门口时，我亲眼看到季楚搂着夏怡的腰，将她紧紧地箍在自己的怀里。
并在夏怡乘坐出租车即将离开的时候，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
视线在触及两人手臂上不约而同的那个纹身时，有片刻的震惊跟微愣。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季楚，已经走进夏怡的世界，并迷失自我。
他自以为是幸福的旋涡。
终会在某一天，真正地吞噬他。
让他，一无所有。
6
我微微捏紧手提包，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开。
当初为了追随季楚的脚步，我特地跟他买了同一小区的房子，如今看来，实在是没必要。
我联系了中介，将房子以低于市面的价格挂了出去。
安排好房子的出售事情后，我迈步朝着单位寝室走去。
7
然而大概是两人的恋爱太过于高调，季楚的母亲终究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并在第一时间派人将夏怡带到了季楚的办公室。
身为豪门太太的季母游走在上流社会，看过太多各种各样的女人。
自然也能一眼就看出来，夏怡骨子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更清楚地知道，夏怡，根本就不配进季家的大门。
因此，当她出现在办公室的那一刻，季母二话不说就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不过就是一个招蜂引蝶的女人，还妄想来勾搭我的儿子，你这是想要毁了他的事业吗？”
清脆的掌声打破了这份寂静，也让季楚一时间慌了神。
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打，他连忙走过去，而后一把推开他的母亲，将夏怡一脸心疼地搂在怀里，耐心安抚着。
他甚至还转头指责季母的不是。
沉默开始流转在三人之间，季母看向他的眼底，透露出伤心，酸楚。
更多的，是无尽的失望。
季母从小就对他寄予厚望，虽然对他严厉，但只要季楚想要的东西，她没有一样是不满足他的。
生活在这样优越环境中的季楚，也确实足够的争气，不仅是省状元，还在大学毕业后，被市医院邀请。
仅一年，就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教授医师，独当一面。
如果不是夏怡的出现，季楚后续的人生，必定会更好地发光发亮，就连成为院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然而，让季母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季楚，竟然会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为了一个如此不上档次的女人，跟她对峙。
甚至，私自请假一周，只为了跟夏怡去外面游山玩水。
如果是平常也就算了，可偏偏他是推掉了很多工作跟手术。
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对一名医生来说，无疑是致命且严重的。
然而此刻的季楚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重要性。
因为此刻在他的世界里，夏怡已经成为了不可动摇的存在。
他可以放弃一切。
但绝对不能让夏怡受到一点的伤害。
哪怕这份伤害，是来自他的母亲。
“妈，你作为我的长辈，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季母冰冷着一张脸，纵然面色无恙，但她垂在身侧的手已经被气得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生养了大半辈子的儿子，竟然帮着外人。
季母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自然无法忍受。
他们的动静很大，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科室，等我赶到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季母扬起手对着季楚的脸也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我不仅打她，我还恨不得动手打死你！”
“被一个女人迷成这样，你让我真是丢脸啊！”
人群沉默下来，而后传来好一阵的倒吸声。
同事见我过来，关切地问候我，却没想到我们的声音惹来了季母的注意。
等我抬眸的时候，竟意外地跟她四目相对。
而后，她迈开脚步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并扯过我的手腕将我拉进这场我根本就不想参与的战役。
8
“季楚，我把你养这么大，你真的是被猪油蒙心，连看女人的眼光都没有！”
“我告诉你，青悠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她才是那个真正适合你的人，你就算要找对象，你也应该找她这样贤惠聪明的女孩。”
“竟然给我找这样一个不上档次，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女人，你简直就是想要气死我跟你爸！”
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件跟我毫不关系的事情，此刻竟然也会将我卷入其中。
更没有料到，季母竟然会对季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毕竟这些事情，在上一世都是没有发生的。
然而短暂的恍惚之后，我很快就回神过来。
也是，上一世的“恶人”是我，早在季母发现两人的恋情之前，我已经出手将夏怡送出国外。
所以，自然就不需要季母动手。
被季母牵扯进来，我跟季楚青梅竹马的身份就此曝光。
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地落在我的身上。
季楚看向我的视线也不再友善，他的脸色很快就阴沉下来。
“顾青悠，我就知道，这中间一直都是你在插手，如果不是你告密，我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