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文按了按太阳穴,睁眸往冰箱走去。
男人跟着他一起,面上是缺觉的不爽:“什么情况,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喝了点酒。”沈修文道。
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
里头东西不多,除了酒就是矿泉水。
沈肆不满嘟囔:“我到现在还没吃上晚饭,你平常都不回这里住吗?”
什么吃的都没有,他灌了两瓶酒差点起不来。
看着这地方的冷清程度,实在难以被称为家。
男人没搭理他,砰的一声关好门,冷着脸道:“东西在袋子里,自己去找。”
“多谢了兄弟。”沈肆快步出去,在他进门时拿的袋子里翻找。
里面装了一套印着卡通logo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他的尺码。
哟,童心大发啊。
再往下摸索,便看见半个巴掌大的密封袋,装有几根细碎泛着栗色的短发。
“要真是你儿子,你怎么办?”沈修文给他扔一瓶水,依在墙上,眯着眸子,脸隐在阴影中瞧不出表情。
但这语气,极其冷漠。
沈肆知道他并不是好奇,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两句。
他今天去游乐园,并不是单纯为了去见苏云浅,还有收集七七头发用来做DNA的目的。
“我也觉得那就是了,毕竟和我小时候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没有准确的资料,那些老家伙谁愿意认?”
沈肆回答得风马牛不相及,最后笑了下:“接回沈家呗。”
“想得倒是挺容易,祝你好运,可以滚了。”
“这么晚了开车也不方便,就让我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吧,我不磨牙也不打呼,诶,你别推!”
“砰——”
房门在他面前关上,差点把他引以为傲的脸拍扁。
沈肆冲着门大喊大叫:“我的脸可是上了保险的,你能不能对它尊重一点!”
门再次打开,沈修文将他的东西一股脑扔出,冷着嗓子:“再吵一句,我让你息影。”
“……”
世界安静,沈肆提起行李箱转身离开。
他不想去挑战沈修文有多暴力,因为靠脸吃饭的只有他自己。
苏家。
七七卧室,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温婉的女声在念着童话书。
但她有些心不在焉,七七拧着眉头指出了第八个错误:“美人鱼最后变成了泡沫,她没有和王子在一起!”
苏云宁歉意道:“不好意思,妈咪看错了,你怎么都记得这么清楚了?”
“小姨早就把这本书念完了。”
女人翻页的手指微顿,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闲心。
她笑了声:“那妈咪明天给你换新的,今天先睡觉好吗?”
互道晚安后,她起身离开,七七抓住她的手指,大眼睛充满期待:“妈咪不留下和我一起吗?”
他有时候都不知道来到苏家到底是好更多,还是不好更多。
以前他们相依为命的时候,两人都是挤在同一个小窝,而来了苏家,就彻底分房。
苏云宁使了巧劲挣脱,俯身替他掖被角:“七七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得一个人睡觉了,妈咪就在隔壁房间,要是怕了再来找我,好不好?”
三言两语将他哄好,苏云宁心中松了口气。
然而不等她回到房,一个程咬金又冒了出来。
“姐姐,你现在有空吗?能聊聊吗?”
苏云宁刚松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上来,堵着嗓子眼,难受得厉害。
完全不想。
被她看见自己私下见沈修文后,苏云宁就在避免两人单独见面,生怕她怀疑什么。
然而防来防去,依旧逃不过。
“现在才九点多,我说几句话就好了,拜托拜托!”苏云浅双手合十抵着下巴,水灵干净的大眼睛满是期盼。
苏云宁无奈:“行,去你房里说吧。”
她的房间在三楼,空间很大,装饰得很像公主房,也挺适合看起来娇贵柔弱的她。
苏云浅给她弄了杯热茶,欲言又止了几次,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什么话就直说。”她越紧张,苏云宁反而越发淡然,声音都显得放松不少。
端起彩绘琉璃茶杯,刚喝进一口茶。
苏云浅快语连珠:“姐姐不愿意接受沈肆,是不是因为和沈修文看对眼的缘故啊?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这个人是什么性格,除了嘴毒了点以外,其他都挺好。”
“噗——”
苏云宁快速偏头,一口茶全喷在了地上。
她立刻抽出几张纸擦拭,“抱歉,我太震惊了,一时间没忍住。”
苏云浅也加入擦地队伍中:“你先放下,我待会收拾就好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苏云宁凭借强大的心脏,平和了心绪,语气怪异。
她到底是在装傻,还是在旁敲侧击今天的事?
苏云宁将纸团成一团,乱得犹如脑子里的思绪。
“就女人的第六感,难道我猜错了?”
她微抬下颌,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
苏云宁心中一计闪过,苦笑道:“既然都被你看透了,那我也不装了,就是你想的那样,但他们又是堂兄弟,我没有办法。”
“他也不介意七七?”
苏云宁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叹了口气,“还有别的想问的吗?我有点累了。”
这副模样落在苏云浅眼里,就是强忍伤痛,撕开自己的伤口给人观赏了。
她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摇头:“姐姐放心,家里人都会支持你的想法,喜欢就去做吧。”
苏云宁仔细端详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假惺惺,心里头莫名涌上股愧疚感,但很快便被压下。
霸着她的身份做了二十多年的大小姐,不过要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这算得了什么?
苏云浅将人送回房,擦着地板时接到了乔悦熙的电话:“浅浅,我在你家楼下,速来救命!”
“什么情况?”
“别问了,再不来你就要少一个乖巧可爱的好朋友了。”
几分钟后,苏云浅打开镂空大门,瞧见站在门外冻成鹌鹑的乔悦熙。
虽已是春夏交替,但夜里依旧很冷。
乔悦熙穿着条单薄的短裙,抱着双臂,可怜兮兮地像被遗弃的宠物:“呜呜呜,浅浅我好难受啊!”
“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你车呢?”苏云浅将人领回屋,给她倒了杯热茶。
乔悦熙捧着茶杯,吹了吹白色升空的热气,神情不振:“被收了,我爸妈非要我去相亲,我不同意,他们把我卡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