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那位好不容易鼓足容易改编力排众议说服大家接下这单私人生意的老领导当场就倒下送医院了。
余娇娇目瞪口呆：“这可真是，防不胜防啊，人家估计就是趁的你们求变心切的空子。而且就你们那批衣服，就算人家没卖掉，人家的四千块钱成本也回来了。”
一件做好的成衣可不便宜，最便宜都要一二十块钱，稍微好点的三四十也有。
这也是在农村大家宁愿买便宜布也不买衣服的原因，太不划算。
李厂长苦笑：“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搞这么大的骗局呢？”
余娇娇追问道：“后来呢？那个人抓到了吗？”
李李长卫摇摇头：“没有，要是抓到就好了，我们后来报了警，也给那边警察局打了电话，人家说查无此人，至今还没抓到人。”
查无此人，很明显就是骗局了。
余娇娇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倒霉催的接了个烂摊子的新厂长了。
她就是很纳闷，后世这种恶性竞争估计搞死对方的做法屡见不鲜，可这个年代就很少见了。
况且还是个人骗集体。
在集体=国家的时候，这个人相当于欺骗国家！
他怎么敢？
偏偏人家就敢！
还成功了！
这事儿幸亏是没宣传，不然不知道多少人要以他为榜样。
李厂长满含期待与希望的看着余娇娇：“小余同志，咱们的东西你也看过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余娇娇超级为难：“我觉得我的办法你们肯定已经想过了，你真的要听吗？”
李厂长连连点头：“没事没事，你就说说，我就是不想这么好的衣服就这么一直放着烂掉。”
说着李厂长又开了一个箱子，这个箱子里的衣服款式和之前一个箱子一样，都是藏青色男装，也不知道是光线的缘故还是常年积压的缘故，颜色看上去要比刚开的那箱略微暗淡，当然，如果不是专业人士，这一点点的差距估计根本发现不了。
“你看，这箱衣服是前年剩下来的，一直没卖出去，人家每次都只要刚生产出来的，我们又不能停下生产，就这样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李厂长笑的非常无奈：“我们厂有三个仓库，一个本来是放布匹原料的，现在，原料已经没了，里面放的全都是做好的衣服，要不是没地方放了也不至于彻底停工。”
李厂长没说的是，这还是他们好说歹说不要脸皮的把没用完的布料整匹那种给人退了回去，剩下已经裁剪过的，和布头，甚至做工不达标的，有虫洞脱线等毛病的衣服全部都内部贱价处理了，不然只会更多。
余娇娇：“……你们没想过用衣服给大家抵工资吗？”
没钱发工资的时候，用货抵工资是很常见的操作。
李厂长郁闷道：“有啊，第一个月的时候大家还很高兴，一人发了十来件衣服，可比他们工资高多了，开始几个月大家还很高兴，可三个月后就不行了，大家都有意见了，五个月后发下去人家就给扔回来了，人家只要钱不要衣服。”
乍一听到余娇娇很不明白为什么，明显衣服比工资划算，一件衣服最便宜都要十来块呢，等于一个月白赚七八十，就算是工厂内部价格低，两三块三四块也总有的吧，比工资高十来块呢，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这种不明白也就那么一会儿，很快她就想通了。
说到底，还是意识形态和认知的问题。
在后世，为了赚钱人人恨不得变身老板分分钟上百万。
现在呢，大锅饭刚过去没几年，配给制还没完全结束，大家的思想还没转变过来，相对个体户小买卖，铁饭碗依然是大家的追求。
别看大家看上去挺羡慕那些做生意的倒爷能赚钱的，事实上你让他们在工人和小买卖之间选择话，绝大部分人只会选择工人。
人们真正开始大量投身商海，要到九零年后了。
八零到九零这十年，是少数胆子极为胆大的人的天下。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人们为什么后来越来越不想要衣服只想要工资了。
余娇娇疑惑：“那你们就没有去找一下那些衣服贩子？只要价格合适，那些倒爷应该挺愿意要的。”
不用跑太远又不用冒风险，价格低，还有帮集体解决问题的大义在，余娇娇想不出那些倒爷拒绝的理由。
李长卫苦笑：“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人家总是远远的看到我们就跑了。有次我们专门找了个一个比较陌生的脸孔去接近对方，结果在饭馆里我刚进去，人家发现是我立刻跳窗跑了，我总不能抓着人家强迫人家买吧，我敢强卖，人家就敢去告我。”
都是做这一行的，商都市虽然大，却跟后世没法比，一个城市一个圈子同行就那么几个人，谁不认识谁啊。
哦不。
李厂长可能不认识那些倒卖衣服的倒爷们，但倒爷们绝对把他们的脸记得清清楚楚。
余娇娇：“……”
余娇娇也有点莫可奈何。
如果可以的话，她挺想自己吃下这批货的，但这批货量太大了，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吃得下的。
这可是将近六万件衣服。
和一两块两三块钱的衬衣领不一样，光成本也在十来万之前，要是肯吃苦赚个十来万不成问题。
但余娇娇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能量。
李长卫期盼的看着余娇娇：“小余同志，你，你有没有什么法子？不用全部，只要能帮咱们解决一半，不，三分之一，能腾出一个仓库让咱们慢慢腾挪开资金，把厂子先盘活就行。”
余娇娇叹气。
她真的不是什么销售高手。
她能想到的就那几个办法：“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不过李厂长，我觉得你可以先找几个胆子大有闯劲儿又敢干的年轻人来做你们厂里的代理销售，都不用给底薪，只要他们能把衣服卖掉，给衣服划个最低价，超过部分的价格，每多赚五块钱就有一块钱提成，看着好了，到时候你这仓库的衣服说不定都不够卖。”
只是没那么时兴而已，又不是完全过时了，只要豁出去，完全不怕卖不掉的。
余娇娇真的想不通这个到底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