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倾再回过神的时候，乔清照已经离开了明月楼。
裴倾的目光却还停留在乔清照方才站过的地方，他有一种直觉，直觉这辈子他与乔清照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从进明月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周围有人在盯着孙清致。那目光冷冽中带着戏谑，似乎孙清致就是鸟笼里的一只囚鸟。
不管历琛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在此刻，他对乔清照的感情很不一般。
想到这个不一般，裴倾的双手骤然紧握。明明是他最先认识乔清照的，也是他最先有资格站在离乔清照最近的位置。
只是命运捉弄，让他在最不该恋爱的时间，遇到了他这辈子最想结婚的人。
裴倾打开手机相册，视线定格在孙清致那条蠢蠢欲动的腿。原本他是想拿这张照片去做一些文章，让孙清致以猥亵女性的名义身败名裂。
原本他只是想得到这么一张照片，拿到照片以后他就会将这个孙清致狠狠打趴下……
然而却被历琛抢了先机。
历琛啊。
裴倾一想到这个人，还有他跟刘琦之间的关系，心底一沉。他将关掉相册，按下一串电话号码。
响铃两秒之后，电话就被接通了。
裴倾的语气很沉重：“我要你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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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清照的车上，傅修坐在副驾上喋喋不休：“我跟你说啊乔清照，阿琛的手可宝贵了，他这手可是操盘过市值过亿的生意的，今天要不是因为那狗东西作死，我们阿琛也不会这么冲动……”
“你的话太多了。”历琛冷冷扫了一眼傅修，“再多说一个字，你就下车。”
傅修立刻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只是不停朝乔清照眨眼睛。
乔清照余光看一眼历琛的胳膊。这时候他的胳膊已经不流血了，血迹也被湿巾擦得干干净净，但乔清照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历琛拿红酒去砸孙清致头的画面。
“谢谢你啊。”乔清照真诚地开口，“如果不是你，我也许顶不住多久就会提前离场了。”
“你少自作多情，我那么做也不是为了你。”历琛一副乔清照想太多的表情，“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我只是凑巧狐假虎威吓孙清致。”
“嗯。但还是谢谢你。”乔清照也不是小孩子，成年人的行为处事有成年人的社会法则，何况是刘琦的师父呢。
只要顶着刘琦师父这四个字，要历琛的信息流公司一抓一大把。可历琛的简历却对此只字不提，为人低调到乔清照找不出语言来形容。
可那么低调的一个人，不管什么目的来到洛城，都不会用那么高调的出场方式站在孙清致的面前。
那么他刚刚忽然的高调，原因就只有一个。
是实在看不下去孙清致地恶习了。
想到那个孙清致，乔清照就忽然叹了一口气。
这叹气声有几分沉重，也有几分郁闷，惹得傅修有些好奇，他歪着头打量乔清照：“孙清致下场肯定很惨，你现在应该高兴才对啊， 瞎叹什么气呢？”
乔清照说：“我叹气是因为我是女性，是一个没有话语权，在金钱面前只能低头弯腰的女性。”
这话题一下子沉重下来，让傅修的身子一下子就坐直了，他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见历琛面无表情，就知道历琛这时候是不会说什么了。
面对对历琛来说十分特别的女性，傅修开始发挥自己的能言善辩：“你是女性不假，但你能碰到的有钱人，可不是个个都是孙清致。就比如说我，你看我，我从来都只欣赏女性，才不会恶心女性。”
正专心致志开车的乔清照余光看了一眼傅修，见他神色轻松，好像谈论的话题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可她刚刚才经历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入职场五年了，一直以为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身为职场的女性，是真的可能面临性骚扰的。
那些电视剧里的上演的狗血职场剧，现实生活中也随时随地会发生。
像她这样跟着有头有脸的人一起参加商务局，还是在公开场合的商务局都会遇到这种事，更别提那些单独赴会的女性了。
为什么社会在进步，可同样为社会贡献劳动力的女性，却丝毫没有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尊重呢？
“乔清照啊，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得有一点点多？”看到脸色越来越沉重的人，傅修忍不住又开口了，“你这次只是因为运气背才碰到了孙清致，但这种货色我长这么大，也就遇见了一次……”
“你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历琛出声打断了傅修，“现在她正遭遇着不愉快，你说得再多，她也未必听进去一个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女孩子只要心情不好，不该是不管什么原因、不管能不能听进去，都先哄了再说吗？
傅修很想把这句话直接问出口，但想到身边这个当事人，傅修到底是给忍住了。
就在傅修想要再说点什么来活跃气氛的时候，历琛缓缓开口了。
“如果觉得现状憋屈，那你就试着去改变现状，如果觉得自己没有话语权，那你就多努力让自己拥有更多话语权。有空胡思乱想，不如多去想一想怎么提升自己。”
本来还有些郁闷的人，听到历琛这些话，真顺着想了想。
“有些东西我可以试着改变，但有些东西，我没法改变啊。”
“比如？”
“比如金钱。”乔清照说，“还是拿孙清致打比方，我这辈子就算拼死拼活，那也挣不到孙清致这么多钱，这世上有那么多拜金主义的人，我就算再努力，又能改变什么呢？还不是只能维持现状罢了。”
呵。历琛一声冷笑。
听到这冷笑声，乔清照心中更是郁闷。她刚刚就不该说话，历琛是男人，她是女人，从古到今，男女的立场本来就是不相同的，视角自然也就不一样。所以在她看来是天大的事情，也许在历琛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历琛帮了她，她只要感谢就好。至于其他的，她应该放在心里去消化。
“说来说去，都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就在乔清照闷声不吭的时候，历琛的声音又在车内响起，“你拿孙清致打比方，看似无法超越是合情合理，但孙清致之前也是白手起家，也并非一蹴而成。”
“可是……”
“你直接承认你很软弱就得了。”历琛直接打断了乔清照，“因为你软弱，所以才会遇到挫折就垂头丧气。”
历琛的语气听起来让人很不爽，就好像她现在是个无能吃软饭的人一样，可明明她已经将分内的工作尽力去完成了，她确实没那么多雄心壮志，但自己过的舒服就行了吧……
但这话才冒出头，她脑海里就想到了历琛轻视她的样子。现在历琛还没正式入职，她不能再历琛的心里留下哪怕那么一点点不完美的表现……
乔清照这么想着，就慢慢吞吞地开了口：“我就是被孙清致那王八蛋弄得心态有点不太好，刚刚我说的话，现在全部收回。”
“呵。”
回应乔清照的还是一声轻笑。
乔清照细细揣摩了一下历琛的意思，觉得这笑声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她就继续表态：“虽然孙清致今天的确恶心到我了，但孙清致不是还有见照传媒收拾吗？这说明什么，说明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恶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呢？”历琛问。
所以？想到这个所以，乔清照的语气里就多了几分力量，“所以我要努力起来，要像见照传媒那样的大集团看齐，这样以后遇到恶心的人，我也许就能打抱不平，收拾对方了。”
历琛总结：“说了半天，也就这句话听起来像那么回事。”
傅修：……
真是一个敢想，一个敢让对方想。
放眼整个信息流行业，也就只有见照传媒一个龙头企业。
那乔清照到底是多敢想，才能说出个人向龙头企业看齐的话。
关键是这么异想天开的话，他琛哥居然还接了！
傅修整个人都处在懵逼中，这懵逼一直持续到乔清照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一直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傅修，在看到乔清照精神抖擞地把车开走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朝身边的人发问了：“琛哥，我有点不太理解，为什么我好言好语劝乔清照完全不起任何作用，你说话那么……那么不悦耳，她却反而激起了斗志？”
历琛长腿一迈，往医院里走：“因为她与众不同。”
这话好像是对他的发问做了解释，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傅修正准备在追问，就听见历琛来了一句：“那个孙清致，见照传媒可以往外挂一下了。”
提到孙清致，傅修得脸色沉了几分。既然敢用别人的身份对外投资，那也应该敢于承担逃匿债务造成的后果。
一旦让外界知道孙清致上了见照传媒的黑名单，那就意味着但凡还跟孙清致有业务往来的人，最后都会受牵连。
他就不相信，生意人会为了这些蝇头小利而跟见照传媒对着干。
所以论心狠手辣，还得是他琛哥。
要么轻易不出手，要么直接断人财路，还顺便给别人送牢里坐坐。
一想到孙清致面临的牢狱之灾，傅修就心情舒爽。下意识看了一眼历琛的背影，他总感觉今天的历琛跟他认识的历琛很不一样。
这么想着，傅修的好奇心就又被勾起来了。
“琛哥。”傅修快走几步追上历琛。
“欠见照传媒钱的人，其实不差那孙清致一个。你要说他金额比较大的话吧，他上面还有好几个，但能让你动手的，也就只有孙清致了。是因为乔清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