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他了…
这句话在厉琛脑海回荡个不停，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柔下来。
原因无他，历琛跟乔清照打交道这几个月来，尽管乔清照为他所做的事情不少，但真正从她嘴巴里说出关心二字，还是实打实的头一回。
厉琛看着嘴比心硬的乔清照，眉梢间染的都是笑意：“既然心疼我，就麻烦你今晚做个初步方案出来，明天我会根据你做的方案进行加工编辑，后天交给张鸣。”
这么急？
乔清照愣住了。
跟信息流接触下来的这几个月，虽然加班熬夜已经是家常便饭，但厉琛不管任务多急，都会给她留有时间去思考。可这一回……
“赶工做出来的东西，我估计入不了你的眼。”乔清照仔细揣摩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要不……我去跟张副总说说，看看时间能不能宽裕一点。”
“时间宽裕了就能做得张鸣满意吗？”厉琛神色温和。
满意这个词本来就带有个人感情色彩，她满意不代表张副总满意。厉琛那轻描淡写般的提醒，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她只能咬牙豁出去了：“等陈小姐这边拍摄一结束，我就开整快听。”
厉琛没有多言，只是看了一眼窗外。
这时候陈晶正躺在雪地里，Kerwin举着相机对着她的上半身拍特写。即使隔着有一段距离，厉琛也能看到陈晶被冻得发红的双腿。
可只是匆匆扫过一眼之后，厉琛的视线就移开了。
本来乔清照的思绪还在快听app上打转，结果看到历琛的视线后，她也往陈晶的方向看了一眼，也看到了陈晶那冻得发红的纤纤玉腿。
美人挨冻，我见犹怜，更何况还是历琛的青梅竹马呢？
乔清照紧紧盯着厉琛，想从厉琛脸上看到点小情绪，但厉琛太稳了，她啥都没看出来。
“今天零下二十多度，陈小姐穿那么少，肯定现在快冻死了。”乔清照缓缓开口，“这时候，你应该把你的大衣脱下来。”
厉琛问：“她冷关我什么事？”
乔清照：……
这直男式的发言，让乔清照瞬间丧失了聊下去的欲望，但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现在她心里头居然忽然有点高兴。
她还来不及分析这高兴的源头时，就听见厉琛又来了一句：“她挨冻挣的这些钱，可比你十年挣的都多。与其关心别人，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钱包。”
这厉琛式言论让乔清照忍不住吐槽：“就你这说话方式，我真是不知道陈小姐看上了你哪一点，居然为了你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厉琛回答得不假思索：“看上我的人很多，如果要论资排辈的话，陈小姐顶多算是中低段位。”
乔清照这回直接无语了。
人家可是名模，世界顶级名模，如张鸣那眼高手低的人，见了陈晶都得笑哈哈的，到了历琛嘴里，就成了中低段位了。
“追你的人里，高段位的是什么样的？”乔清照脱口而出，“说出来让我见见世面呗。”
可话说出口之后，乔清照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谁追求你是你的私事，你不必说给我听。”
窗外忽然响起一片鼓掌声，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阵的“陈小姐辛苦了。”
透过车窗，乔清照看到陈晶的助理在给陈晶披羽绒服。
看来今天的拍摄结束了。
乔清照看到陈晶姿态优雅地朝着这边走来。
对方每靠近她一步，乔清照都觉得美妙的风景离她更近一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乔清照真心实意地感慨：“如果我是男人，肯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你就这么点出息？”历琛声音扬了几分，他也看着陈静，可目光里毫无任何欣赏，只是就事论事：“如果不是她工作足够敬业，她根本没有靠近我的机会。”
啧。
乔清照心里发出一个感叹词。
这皇帝式的发言，换作任何一个人来说，乔清照高低都会嘲讽两句。
但谁让发言的人是历琛呢。
且不论历琛到底是不是夸海口，就冲陈晶对历琛的态度很不一般，人当事人都不介意，她这个外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外人……
乔清照的眉头微微拧了拧。
这两个字有些刺耳啊……
就在乔清照晃神的功夫，陈晶已经走到了车旁。她轻轻敲了敲历琛的车窗，示意历琛打开车门。
历琛却充耳不闻，根本没打算理会陈晶。他微微偏头，跟乔清照说：“工作我也跟你谈完了，你对接的陈晶在外面等你。”
那是等她吗？
只要眼睛不瞎，不，就算是个瞎子，那也能看出来陈晶分明等的是历琛好吧。
乔清照忍不住撇了撇嘴。
知道历琛此时不想跟陈晶说话，乔清照也不能让陈晶在外面干站着，她快速想着怎么圆场面，打开了车门。
乔清照前脚才落了地，后脚历琛就开车离开了，车速快得就好像是躲避蛇蝎一样。
乔清照：……历琛，你还可以做得更绝一点。
乔清照站在原地略带尴尬干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圆了。
反观陈晶，她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似的，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历琛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跟他越是熟悉，他就对你越是随意。”
乔清照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这话。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陈晶忍不住聊了起来：“别看我现在很有女人味，但当年我可是小太妹，跟在历琛屁股后面耀武扬威的那一个。那时候历琛有什么事都交代我去办，有好吃的就跟我分着吃，有好玩儿的也会让我先玩……那时候，我多风光啊。”
“再看看现在……现在他对我爱理不理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陈晶的语气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只有几分无奈，“他啊，就是被我惯的。”
听着听着，乔清照听出来一股子秀的味道。
没错，就是那种在你面前显摆两人关系有多好的秀。
乔清照笑笑，没说话。
本来也是，跟她毫无关联的回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厉琛这个人我太了解了，所以他无论做什么，我都不惊讶。”在乔清照微笑的时候，陈晶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乔清照的笑容里多了几分不解：“陈小姐，你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个？”
陈晶轻轻抬手，拨弄了一下并不凌乱的波浪卷发：“你自己悟吧。”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了。
潇洒得像个女王。
徒留乔清照站在原地发呆。
刚刚陈晶无缘无故跟她说了这么多，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还让她悟，她悟什么？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把乔清照吹得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乔总监，外面风大，小心别着凉了。”小赵赶紧拿了自己车上的羽绒服，一路小跑到乔清照跟前，“乔总监快穿上。”
阿嚏。
阿嚏！
小赵话音刚落，乔清照就连打了两个喷嚏。
“完蛋了，乔总监，你该不会感冒了吧？”
乔清照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看着紧张兮兮的小赵：“就算明天我感冒，那也是我感冒，你紧张什么？”
“乔总监你有所不知，陈小姐工作起来十分苛刻，她决不允许有人影响她的工作进程，所以团队里一旦有人得了可能会传染的病，她都会让病人痊愈后再来。所以啊……”
事情还没发生呢，小赵就已经开始惆怅了：“你要是因为感冒来不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知道小赵一心想跟着陈晶学习，乔清照直截了当道：“我感不感冒都不影响你的工作，就算我不来，你在陈小姐那边该怎样还是怎样，不要顾虑太多。”
理是这个理。可是……
“可是陈小姐在公司上下，只把你跟厉琛放在眼里啊。”
小赵抿了抿唇，好半天才说出来这话。
能把她跟厉琛放在同等位置，她算不算一人得道仙及鸡犬里的鸡犬？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有她跟厉琛这层关系，她在陈晶眼里跟小赵没什么区别。
可心里越清楚，她就越是闷得慌。
就好像她在工作中的价值，都因为厉琛才能得到体现……
乔清照轻轻抿了抿唇，心头没来由地沉闷起来，她抬脚往公司车的方向走。
小赵察觉乔清照笑容收敛了不少，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再不敢吭声，小心翼翼跟上。
看着小赵亦步亦趋的样子，乔清照轻叹一声，自己到底还是阅历不深，才会不经意流露出真实的表情。
不想给新人心理压力，乔清照敛了敛心神，跟小赵轻声细语：“首先你得成为你自己，然后才能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
“什么意思？”小赵的脸上是一片迷茫。
像极了当年她刚入职的那个时候。
那时候的她，也好渴望能跟厉害的前辈一起工作，希望自己能被人赏识……
“你想成为厉害的化妆师，就努力去跟着陈小姐的团队去学习，不要被所谓人际关系跟职场因素所困扰，力所能及地在你的岗位多做一些，让领导发现你有别人取代不了的价值，你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不要回头，就一定能成为厉害的化妆师。”
“这不就是心灵鸡汤吗？”小赵才211大学毕业没多久，快毕业那会儿，天天在网上刷的就是这些职场鸡汤，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很有道理，但刷久了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了。
在公司里，如果上头没人谁会正眼瞧你啊。
就拿她来说，如果不是有乔总监为她出头，她早就被上面以得罪陈小姐为由给踢出公司了。
这样一想，小赵看向乔清照的眼神里带上了崇拜，就连说话语气都是上扬的。
“不管怎样，乔总监，我觉得你能从职员一路晋升到总监，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