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下班前，乔清照先去了一趟信息流部门。
信息流部门在风趣行政部门这一层的下面，但有一部分人因为楼下办公室不够用的原因，挪到了上面。
这些人，都是跟张鸣一条心的。她也很清楚，张鸣把他耳目搬到人力资源室旁，无非就是想要盯着她。
下午历琛签合同的时候，她就希望历琛能在这层工作。这样如果历琛跟别人言语不和，她还能赶过来进行调节。
但是很可惜，走过了这几个办公室，乔清照都没能从里面看到历琛。
下了电梯，乔清照一间间地去找历琛。结果在最角落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他。
那办公室地处偏僻，平时通风跟光线都不太好，导致空置许久。
乔清照没想到历琛会被安排在这，她以为最差也能进信息流三部，那个业绩虽然不太好，但好歹人员、办公设备齐全的部门……
而乔清照眼前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狭窄的小桌子。
此时的历琛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工作。
他个子那么高，桌子那么矮，要微微弯腰才能够到桌面的样子，让乔清照心里瞬间燃起一团火。
明明被排挤了，历琛却能当做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工作。乔清照不知道历琛在想什么，他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那专注工作的神态，好像一点也没受这阴暗办公室的影响。
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是刘琦的师父，是唐总求都求不来，是她花费巨大精力去请过来的人。
这时候居然连个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
身为风趣的信息流总监，居然受到这种待遇，说出去不打脸吗？
乔清照紧紧握住双手，有点长长了的指甲嵌在了掌心，这种疼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十分钟之后，乔清照来到了张鸣的办公室门口。她礼貌地敲了敲门，就跟以往一样，张鸣没有理她。
若是从前，乔清照只要证明自己找过他就会离开，至于张鸣会不会搭理自己，那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要能给唐有钱有个交代。
但今天没得到张鸣的消息，乔清照就不打算离开了。因为今天她要的是张鸣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乔清照装模作样又敲了一会儿门，就对着门内的人开了口：“张副总，我知道您在里面。下午您来打了卡，我刚刚给保安打了电话，他说您没离开单位。”
“有什么事你门口说。”张鸣没想到今天乔清照会这么执着，当然，看乔清照的表现，他也知道要是不理她，她会站在门口一直敲，虽然他从来没把乔清照放在眼里，但他面子还是要的，为了不给人落一个被乔清照纠缠的把柄， 他索性就说，“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
孤男寡女……
乔清照差点没气地把那句‘你以为你多帅，我对你多有想法似的’说出口，但她忍了又忍，还是努力礼貌地回答：“我就是想跟您谈公事，现在唐总不在，您就是我们风趣的一把手，还希望张副总您能体谅一下我这个打工人的难处。”
乔清照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说话。乔清照又说：“您要是怕影响不好，我可以全程把门打开说。”
又过去好一会儿，张鸣还是没开门。
就在乔清照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张鸣忽然就把门打开了。
“进来吧。”张鸣特意强调，“别关门。”
“好的。”乔清照微笑着进门，知道张鸣不待见她，她也就尽量离张鸣有一段距离，然后环顾着张鸣的办公室，她微笑着说，“张副总，您的办公室真敞亮，在您这里站着，我就觉得视野开阔，连心胸都跟着开阔起来了。”
“知道你嘴皮子利索，但我不吃你这一套。”张鸣最讨厌乔清照的这些弯弯绕，他一听乔清照这话就知道乔清照想要做什么，直接开口堵死了乔清照虚伪的那一套，“你是为历琛打抱不平来的吧，你觉得历琛用那个办公室是委屈他了，你可以去跟你亲爱的唐总告状，让他过来找我啊。”
这满满的火药味让乔清照险些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她的脸上还是带着微笑，尽量找理智，过来一会儿，她轻声说：“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唐总因为抓人力，您这边抓信息流，所以分工明确的情况下，我的确是跟唐总那边沟通的比较多，但……”
“别跟我啰唆这些。”张鸣不耐烦地敲了敲办公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出去吧。”
知道张鸣现在是完全不听她说话，乔清照也就直接说了：“我知道您因为我招历琛进来，没跟您打招呼，您心里憋着一口气儿。但这确实是唐总的交代，我也把聊天记录都转给您看了，我只是一个人事，我只能服从安排，张副总，我真的没别的办法。”
“你听唐总的，那你就找唐总负责呗。你跑我这来干什么？”张鸣说到这里，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乔清照，我不吃你花言巧语这一套，出去。”
乔清照没有出去，既然人情牌一张都打不了，那她就换张牌打，她言辞诚恳地说：“尽管您现在看历琛很刺眼，可历琛是刘琦的师父，在见照传媒很受重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见照传媒，但通过这些天我跟他的相处，我相信他能为风趣带来更好的业绩。只要他能带来业绩，那您这边的绩效也能更高，拿的钱也就越多。”
张鸣眼皮子抬了抬：“就他那个心高气傲的德行？能带来业绩？”
乔清照十分肯定：“能。”
虽说张鸣十分讨厌这个能说会道的乔清照，但张鸣心里却很清楚，只要是乔清照说过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张鸣开始重新打量起乔清照：“你有什么能让我信服的证据吗？”
乔清照摇摇头。没有对外公布的消息，就算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服。更何况还是一个本身就对她有偏见的人呢。
果然，张鸣发飙了：“乔清照，你身为人力总监，没有证据就全靠一张嘴说，你职业素养被狗吃了？滚出去。”
乔清照没滚，她一字一句：“如果历琛做不出来业绩，我就辞职。”
一个历琛换乔清照走人，这个交易做起来不亏。张鸣一直看乔清照不顺眼，她傍上唐总轻轻松松就混成人力总监，在他看来简直胡闹。只要一想到乔清照不久之后就可以彻底从他眼前消失，他就觉得轻松不少，他说：“你不会后悔吧？”
乔清照说：“我可以手写保证书。”
张鸣把桌上的笔记本找出来，把笔放在笔记本上，跟乔清照说：“好，你写了保证书，我就不再找历琛的麻烦。”
乔清照二话没说，走上前拿起笔就写。
“如果历琛一个月做不出任何业绩，我立刻主动辞职。如果我违保证书上的承诺，欢迎张副总做任何决定，绝无怨言。”
字娟秀工整，落落大方。倒不像是现在的年轻人那样张牙舞爪，只能把自己名字给写好。
对于乔清照的字迹，张鸣是有些意外的。他拿着保证书看了好一会儿，说：“你走吧，保证书就放在我这里了。”
“张副总，我还有一个特别小的恳求，还请张副总能听一听。”像是担心张鸣不会给她机会，乔清照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历琛好歹现在是个信息流总监，我知道现在这情况，肯定不会有人跟他一起干，但如果新来的这些人里头，张副总您有看不上的，或者挑剩下的，我想让历琛试一试。”
“你对他倒是关心得很。”乔清照已经姿态放得这么低，张鸣一时间倒是找不到什么借口去拒绝了，他说，“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谢谢您。”有张鸣这一句话，乔清照心里终于踏实许多，她轻轻吐了一口气，“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说完，乔清照拔腿就走。
“等等。”张鸣叫住了乔清照。
乔清照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在面对着张鸣时，立刻变成了恭敬：“您还有什么事？”
张鸣直言：“你明知道见照传媒的李承很欣赏你，临走的时候，他还加了你的微信。你也知道李承是我一直想要高攀的重要资方，为什么你不拿李承这张牌跟我打？”
既然张鸣说话直来直去，乔清照也就跟着直来直去了：“我们内部的事情，就应该留在内部解决。况且我并不认为跟李承吃了一顿饭，他就能替我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