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晓说：“我也不知道。”
连身在五年知书集团的老牌编辑都会迷茫，那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小编辑该何去何从啊。
太难了，当编辑真的太难了。
她就只想认认真真做出全世界都喜欢的书而已，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因素啊啊啊 ！
“服务员！”闻晓忽然大声朝外喊。
门口的服务员听到了声音，进了门，礼貌询问：“您好，请问有什么吩咐。”
闻晓拿着菜单，又开始点菜。
娴熟的样子，像是这里的常客。
苏疏桐看了看菜单，肉顿时疼了。
点完菜之后，闻晓问：“还吃什么？”
“不吃了。”
一个素菜都要小一百，她哪里还吃得下。
闻晓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这么多。”
服务员核对菜单之后，出了门。
瞧着桌上还没吃完的菜，苏疏桐问：“闻主编，明明还有这么多菜，为什么你还点菜啊？”
闻晓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是她问的弱智了吗？
苏疏桐还想再问，可是又觉得问了闻晓也不一定会说，干脆也不问了，就说：“下午上班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言外之意，你别点了，点了也没时间吃了。
知书集团是不允许上班迟到的，这是员工守则第一条。
本以为委婉的提示一下，闻晓一定会懂，谁知闻晓慢悠悠来了一句：“我们与作家一起吃饭，这是公事，不算迟到。”
“可是已经吃完了啊。”苏疏桐说，“我们完全可以回去。”
闻晓有些不耐烦了：“骗人你不会吗？”
苏疏桐：……
“我不太会。”好半天，苏疏桐才憋出这么几个字。
闻晓叹了口气：“这种无伤大雅，对自己有点好处的事儿，偶尔骗一骗，没有坏处。”
“为什么？”
“叶榆很难搞定，你搞定了他，不必太早回去，否则让其他同事知道，会嫉妒你。你一个新人，想被排挤吗？”
“不想。”
“那就听我的。”闻晓打了个哈欠，“等下饭来了，你就好好吃饭，吃饱了喝足了，休息够了，再回去好好做策划。我先睡一会儿。”
交代完，闻晓就到靠窗的小沙发上一歪，睡过去了。
原来，他知道她没吃饱啊。
明明她掩饰的很好的，也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她以为谁都看不出来呢。
跟着闻晓工作，压力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做编辑的第一天，就让她看小说稿，第二天就让她与作家一起吃饭，那后来还要带她干嘛呢？
只要一这么想，她就没有心思再吃饭了。再加上特别想说服叶榆，面前的饭菜在她眼里就索然无味。
而这些，闻晓竟然看出来了。
看起来那么凶的一个人，原来也有温柔的时候啊。
苏疏桐看着早已睡的深沉的人，心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看着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跟着闻晓一直干下去，一定能让她看见辽阔的天空，更高的文学领域。到底什么样的图书，才能让全世界都喜欢，在闻晓这里，她也许可以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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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的太舒服了，以至于闻晓刚睁开眼的时候，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黄昏的灯光，肆意的酒香，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应酬。
想到应酬两个字，闻晓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厌恶。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是跟叶榆一起吃饭，根本没有应酬。那酒香，是因为两人许久没见，一时高兴，所以多喝了一些。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下午六点半。
很好，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
闻晓慢慢坐起身，想要离开。却看见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饭桌上，放着手机跟本子，苏疏桐趴在手机上看着什么，又一边在本子上写写划划。
他的思绪终于又回来了一点。
叶榆走后，他让小朋友留下吃饱肚子，接着他就去睡觉了。没想到这一睡，就睡了这么久。
她在干什么呢？
闻晓突然有了几分兴趣，就走到她身边看了看。
“果然还是铜版纸比较好吧……”
他听到苏疏桐在小声嘀咕着。
离得近了，他也看清她在看什么。手机屏幕里是知书集团线上购书商城。购书界面是之前集团出版的热销摄影集。
苏疏桐正认真看着书籍装帧跟选纸。
因为太过专注，根本没注意有人靠近。
“光看我们集团上市的同类作品可不行。”闻晓忽然开了口。
“哦……”
知道闻晓醒了，苏疏桐就关了手机界面，“我回头再看看其他公司的。”
“嗯。”闻晓揉了揉太阳穴，喝了不少酒，他的头有点疼。
苏疏桐又说，“半个小时前，刚刚顾总编给你打了一个电话，我看你睡着了，就没打扰你。”
闻晓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回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闻晓不等对方开口，就先表明来意：“中午跟叶榆喝了酒，一直睡到现在。”
听到闻晓跟顾行舟的话，苏疏桐惊地张大了口。说好的偶尔撒点小慌也是无伤大雅的呢？他还不会喝醉了，所以把知书集团员工守则第一条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会儿我就不回去了，等会儿让苏疏桐去你那里拿吧。”闻晓说着话，忽然口渴的厉害，就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嘟灌了好几大口，喝完以后，才继续说，“我今天还约了一个诗人喝酒，去晚了又落着把柄。”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苏疏桐也不知道顾行舟究竟说了什么，就看见闻晓一直不停地点头，不一会儿他就挂了电话。
“电话里的话，你都听到了吧？”闻晓把手机装进口袋，理了理微乱的T恤。
“听到了。”苏疏桐不懂就问，“闻主编，你不是让我撒谎吗？怎么到顾总编那里就实话实说了。”
闻晓说：“那得看是对象是谁，顾总编是站在我们出版界金字塔顶端的人，无论你说了多么完美的慌，早晚都会被他看穿。”
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说真话，省的以后被顾总编知道了，反而不好交差。
闻晓没说完的话，苏疏桐都明白了。看来以后面对顾行舟，她一定要诚实诚实再诚实，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马虎。
苏疏桐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跟着跟着闻晓一起往外走，经过玄关时，苏疏桐又看到了那瓶梅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想要？”
走在前面的闻晓回过头，看到小朋友一脸喜欢的不行的模样。
“不想要，一点也也不想要。”
说着话，小朋友还使劲儿摇着头。
闻晓说：“既然不要，那就扔了吧。”
“啊？这么贵，好浪费。”
“叶榆只是喜欢看，又不喜欢拿。”闻晓朝苏疏桐招招手，“走了走了。”
“那多浪费啊。”苏疏桐听到这花儿没人要，果断抱着花瓶往外走。
明明想要，又不直接说。非要人丢掉才愿意拿着……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嘴上说着不要，但心里却很诚实吗？
闻晓见过口是心非的人，但大多数都让人喜欢不起来。这个小朋友的口是心非，却徒增几分有趣。一瓶花儿才几个钱，拿下了叶榆是大功一件，她完全可以要更多的东西，但是她却连个花儿都要口是心非，有趣的让人不想注意都难。
眼看着抱着花瓶的小朋友越来越高兴，闻晓笑了笑，说：“你这人儿，挺好玩儿的。”
好玩儿？她又不是玩具，有什么好玩儿的啊……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苏疏桐撇撇嘴，没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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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江南楼，闻晓一路往地铁站的方向走的飞快，很快将苏疏桐甩到了身后。
苏疏桐只能小跑着追上他，坚持让他打车离开。
对于苏疏桐的坚持，闻晓也没拒绝，只是拍了拍苏疏桐的肩，语重心长的来了一路：“我觉得，你管的挺宽的。”
那不是怕你坐地铁会睡着，然后错过了什么与诗人喝酒的时间吗！
苏疏桐心里这么想着，但不敢当闻晓的面说出来。
等出租车一到，苏疏桐再三叮嘱司机，要把人安全送到。
闻晓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苏疏桐笑。
那个笑……让苏疏桐心里发毛。于是赶紧关了出租车的门，目送车离开。
路上，出租车的司机跟闻晓闲聊：“你女朋友可真贴心。”
闻晓说：“她如果谈过恋爱，就不会对我这个态度。”
“听这个意思，她不是你女朋友啊？”
“是我徒弟。”
“那就是对你有意思？”
“不，她只是关心过了头。”
不是对你有意思，会对你关心过头？司机还想聊下去，就看到闻晓闭着眼休息了。于是司机识趣的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