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去看四周,幸亏是上班时间,大门口空无一人,我松了口气,心里默语:王金海说的对,她果然太不理智了。
我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低声说:“你想在这里说也行,王金海是托我给你带话的。”
她马上变脸,眼泪汪汪的说:“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以为——嗯,咱去屋里说,走。”她拉着我急急朝屋里走。
这时“司令”正在办公室跟两个工人交谈什么,看我们进去忙打趣着起身示意那两个人往外走。好像那两个人的事还没办好,就拖着不走问他什么时候给拍照。
他嬉皮笑脸的说:“不就你两个嘛,到外面一样摄。”
那两个人粗野的笑着出去了。
九莲嘭一下关上了门,拉着我的手语无伦次的叫:“姐,姐,姐——”
“你听着,他跟我说,他一定要娶白莲,但是你他也要,只要你不要他娶你,他愿意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他爱我吗?他是真的想要我吗?他还说了什么?”她像发疟疾一样痛苦的抖着。
“他还说如果你答应今天晚上你会见到他,如果你不答应你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当然他不会让你白跟她睡那么多回,他会给你钱。”
“不不不,我不离开他,我不能没有他,要是他不再理我了,我活着比死更痛苦——”她吼叫。
“那你就去死嘛。”我面无表情的说。
“不,我不想死,我想跟他在一起——”她贪婪的眼睛像狼。
“那你只有选择做你姐姐的敌人,做你姐夫的小三喽。”我冷嘲。
我以为这句话会伤到她,谁知她眼神空空的嘀咕:“我姐姐会嫁给他吗?”
她竟然担心这个,可是她不是明明很嫉恨姐姐嘛!
“你为了能当上他的女人竟然连醋都不吃了,真是胸怀坦荡啊,你能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啊。”我热讽。
她缓缓离开我,梦游般在屋里走了一圈,然后呼的拿起手里的包说:“我去找他我去找他——”
她都等不及晚上。我心疼的骂:“真贱。”
“唉!”一声长叹令我抬头。我看见“司令”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口,他点上了一支烟,烟雾把的脸罩成了阴天。
“这家子越闹越大发了。”
我不太理解他的话,就探寻的看着他。
他没接我的目光,只是很重的叹息一声。
“你都知道吧。”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无奈的说:“王总心里也苦。”
一个男人这样说另一个男人我觉得很可笑,这是两个中年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吗?
我憋不住问:“王总这么风光,心里还苦吗,有什么苦呢?”
他茫然了一下说:“谁知道,反正他心里苦。”
我冷笑一声说:“我觉得九莲心里最苦。”
我心里惦记着白玉杰找水莲的事,不等下班就在厕所里给他打电话,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说:“见面再说吧。”
我心里一沉,也叹了口气。
我们很谨慎,开车绕了好远在马头森林公园附近找了一家偏僻幽静的米线店。我要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刚要要酒又想起他是文化人,就礼貌的问他喝不喝酒,我觉得他绝对是烟酒不沾的。
他却爽快的答:“要。”
我拿着酒瓶细细的往他杯子里倒,好随时听他的命令停止,可是他一声不吭,我只得给他倒满。
我端起我的酒杯礼貌的一让,他就端起酒杯喝水一样“哧溜”喝了一口。
不等我表示惊讶他已经痛苦的龇牙咧嘴的扶着桌子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咳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一脸。
我不去打扰他,任他把眼泪流干了。
他终于抹干了泪低了头坐着。我把茶水推到端到他手里轻轻的说:“白老师,喝点水。”
“水莲不愿意提过去的事。”白玉杰沙哑的说。
“关键是你怎么跟她说的呢?”我竭力压着我对他的不满。
其实我早该注意到这一点了,这个男人是不会撒谎的,更不懂组织语言的技巧,我该事先安排好他的语言的。
他“呐呐”了两声说:“我就跟她说我想知道当年青莲死去的真相。她说真相假象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都该好好过。”
“你没坚持说你需要一个真相吗?”
“我说了,我必须知道。她很吃惊,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一直想知道。她说真相就是我所知道的。我说那不是真的,她问我怎么会这么想,我说、我说——”
“你怎么说?”我担心的问。
“我说我直觉那不是真相。”他艰难的说。
我长吁了一口气,好歹他没呆到家把我供出来。
“然后呢?她怎么说?”
“就这句,她说过去的不要再提了。”他很气馁,也很抱歉。
完蛋。我默骂。
我叹口气安慰他说:“白老师,这怨不得你,她也许有她不可说的苦衷,我们再想办法,只要她有料,我们一定能挖出来。”
其实我这句话说的心底很虚,白玉杰都不能令她开口,我能想出什么办法呢?用冰凌的钱吗?我自己都不敢试。
两个砂锅米线上来了,味道香的独特,我细细的看,发现白亮亮的米线细如粉丝,上面漂浮着绿莹莹的几棵油菜,油菜间点缀着黄豆粒,还有花生米和几根切得细细的豆腐皮。我用筷子挑起粉丝,嘬尖了嘴去吹,然后跐溜溜吸进了嘴里。刚嚼两下就不顾形象的大叫:“嗯嗯,好吃好吃,白老师吃米线赶紧吃米线。”
他好像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淡淡一笑,拿起筷子在自己跟前的盘子里夹了一根青菜。
我右手拿筷子左手拿勺子,一口米线一口汤的吃的满头大汗,“哎白老师,你别说,我来到这里虽然时间不长,我发现啊,这里的美食很多,比我们大城市里的小吃强上N倍呢。”
“跐溜”“跐溜”……
等到我一口气吃完了那碗米线,舒服的哼哼着拿餐巾纸擦嘴的时候抬头看见了白玉杰的脸——他眼神凄苦,神情落寞的看着我。
当然那一碗米线未动。
在他眼里我是个什么角色呢?我暗自做鬼脸。
我们告别后各自回家,我回到魏根子家的时候看到下面耳房里老两口的房间已经灭灯了,九莲房里的灯亮着,水莲房里的灯也亮着(水莲这几天一直住在跟我挨着的另一间屋子里,那间屋子一直给她空着)。
我因了白天的事心里揣测着她们姐妹俩是否愿意共事一夫了呢?但是想起我的使命,我又黯然神伤,我怎么能试图接近白水莲呢?
这几天我虽然千方百计的找机会跟她套点近乎,可是她这个人真是“像雾像雨又像风”,令我隔岸相望。
我有气无力的扯着裙子上楼。“姐,四姐,我长这么大没有求过谁,也从来没有问你要过什么是吧——”
我停住了脚步,是九莲在水莲的房间里。
“呜呜——四姐,我只能求你了,我这辈子的幸福就握在你的手里。我不要名分,我只要他一点点爱留给我,我不会干扰你们的幸福,我知道他爱你,我不会跟你争风吃醋的……”
“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你把自己当什么人。”水莲压低了的气恨嗓音。
“四姐,我爱他,他爱你,这一切都不能改变,我没有他会死,他没有你不会好过,而你,都人到中年了还孤孤单单的流落在外面,你也需要一个归宿,你为啥不答应呢?这不皆大欢喜吗。”
“我,我没法跟你沟通,反正我不会答应,你跟他的事我也不管,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成年人,你有你的自由,姐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可是我的幸福就握在姐的手里,姐呀,你就答应了吧,他说了只要你肯给他结婚,你仍然是自由的,你可以做你愿意做的任何事,包括在任何地方教学……”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出去跟他说,我不愿意。”
“四姐,四姐,你权当是救救我,权当是为了我做牺牲好不好,反正你也不见得嫁得比他好是不是——”她苦苦哀求。
“你给我出去,我的生命我自己做主——”水莲的声音抖得像丝竹。
突然死一样的寂静,我忙闪身进我的房间,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许久,我听到开门声,然后是离去的脚步声。
“九莲一无所获的走了。”我替她难过。
冰凌又打来电话,我跟她说了白玉杰的打探失败,她当场就炸了:“我特么最恨这些半死不活的酸文人,永远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我也最鄙视这样的老女人,皮里阳秋的卖什么臭关子,花钱找几个人撬开她的嘴好了——”
我在电话里嘘她说:“魏大小姐,这里可是王祥寨,不是你的地盘,别忘了了虎落平阳遭犬欺。”
她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但是气消了。无奈的问:“那怎么办?你想到办法了吗?没有好的办法就给她钱。”
我生气了,冷冷的说:“那好啊,你拿着你的钱给她吧,这样你自己就把事办成了,钱我退给你就是了。”
她被我震住了,顿了一下讨好说:“呵,大记者脾气来了哈,我也没说什么不是,当然了,你不花一分钱把事办成了不更好嘛,我不是帮你嘛——”
“别以为所有的人都能用钱收买,也别以为所有的事都能用钱摆平,有些人就是不爱钱,当然,这种境界是你这种铜臭堆里滚大的人理解不了的。”我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