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杀我。”
她语气笃定，大毛愣住，愕然望向她。
“你哪来的自信，老子可是人见人打，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可，当初那队商队，真的是你们杀的吗？”
叶倾若平静截断他的话头。
淡然的目光带着直直对上他的眸子，仿佛要望进人心底。
大毛后面那些还没说完的狠话突然就堵在了嗓子眼里，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湿漉漉的山风拂过，不小心给大毛的眼睛也染上了些水汽。
“你相信我们？我们可是群土匪。”
他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还带着几分压抑多年，无处宣泄的憋闷。
“土匪又怎么样？”
叶倾若道，“谁又规定土匪只能做坏人，朝廷永远是好人。”
“你不是早就意识到了吗，现在的大昭，早就已经烂透了。”
什么土匪劫官盐。
这种借口，也亏得那些人想得出来。
先不论以这群土匪们的能力，能不能从运送队伍手下将那么大批量的官盐扣下来。
就算他们能够运上山，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土匪数量就那么些，根本不需要那么大批量的盐。
至于走私。
贩卖私盐风险巨大，连有人脉有能力的商行都不敢乱碰，他们不过一群躲在衢渡山上苟且度日的土匪，哪来的路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这批盐处理干净。
再者。
按照当初朝廷公布出来的剿匪过程，显然他们已经在衢渡山上生活了一段时间。
但这段时间里。
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伤亡惨重的抢劫案子，以他们的作风，更加不可能为了一批弊大于利的官盐铤而走险。
这群土匪分明是给别人当了替罪羔羊。
少女带着两分讽刺的面容，忽地跟记忆中永远笑脸盈盈的青年重合。
大毛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真的是京城人吗？”
叶倾若品出了些什么，略一沉吟，“听你这语气，你知道孟咏青是凤金人？”
“啊？”
大毛彻底懵了，抓住叶倾若的轮椅，一张震惊的脸就凑了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二当家是……凤金人？”
叶倾若：“？”
“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二当家看着不像是大昭人，但，他不是说自己是从勾岳过来的吗？”
大毛脑袋都快抓秃了，也没想明白怎么这一聊，他们二当家的来历都变了。
“算了，这件事情不重要。”
“你刚刚也说了，土匪不一定是坏人，哪怕二当家是凤金人，他肯定也是因为战争受苦流落他乡的难民。”
叶倾若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从怀中取出那本《巫蛊杂谈》。
“左右你识字，不如自己看吧。”
“我还以为你们这么尊重孟咏青，他怎么也能对你们多说些实话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摇头叹息。
这表情看得大毛心里直打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那本书，怎么翻开的。
他不是什么聪明的人，认识的字不多。
却也因为从识字开始，接触到的都是孟咏青的笔迹，大毛一眼认出了。
的确是二当家的字。
可里面的内容……
大毛艰难阅读，越读脸上血色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