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探险,让我的丈夫失去音讯。
救援无果情况下,相关人员宣告我丈夫死亡。
可三个月后,本该死亡的丈夫回到了家中。
他和失踪前没有任何不同。
一样的脸蛋,一样的说话方式。
唯独他会在深夜,以为我睡着时,附在我耳边呢喃。
「你好香,我好想吃掉你。」
1
赶到医院,消毒水混合的病房,我的丈夫正安然坐在床上。
看到我进门,他平静眼睛焕发出光芒。
「昭昭……」他叫我的名字。
我有些愣神,因为这是我的小名,我说过不喜欢被这样称呼,他已经十多年没这样叫过我。
眼下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我更关心他的身体。
「你怎么样?」
为了证明他很好,他挥动两只手臂:「完好无损。」
三个月前,我丈夫探险团队遇到了雪崩。
一行人全部被掩盖在雪堆下,至此,失去音讯。
因为探险地方处于极寒地区,又有大型猛兽栖息,救援多次暗示我们,我丈夫遭遇不测。
所以三个月后,当我接到救援人员电话,说我丈夫安然无恙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
「你真的没事?」我有些不确定。
「我很好。」他叹了口气,「就是其他队员遭遇不测。」
探险团队总共10人,按照我丈夫说法,其他9人死于非命。
我丈夫该是多大幸运,才能死里逃生。
见他真的没事,我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一直在身旁的医生忽然把我叫到一旁。
在鲜少人经过的角落,医生压低声音:「越明修身体很好,就是有些奇怪。」
越明修就是我丈夫。
医生给了我两封体检单。
一封体检单是三个月前,我丈夫探险前最后一次体检。
另一封诊断单日期是今天,越明修回来的日子。
当我看清两封诊断单的数值时,瞳孔紧缩,讶异得不得不捂住嘴。
「你也发现了。」医生同样愕然,「两份诊断单数值竟然一模一样!」
人的细胞每天都在变化,每七秒都会完成一次蜕变,三个月前的体检数值怎么会和今日一模一样。
就好像有人故意复制粘贴我丈夫数据,达到假冒我丈夫目的。
「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医生给我提醒,「你要小心你先生。」
2
从医院回到家后。
我一直记得医生的提醒,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越明修举动。
意外的是,他和探险前没什么不同。
屋子里的陈设物品,他一一知晓;来看望他的人,他也一一叫出名字。
我的公公婆婆抱着他哭泣,情到深处时,他眼中的不忍也不似作假。
我试探问越明修:「别哭了,先给爸妈倒杯水。」
越明修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这其实是我的考量,我们的杯具都放置在厨房暗处,外人根本找不到。
我视线跟着越明修移动,眼见他弯下腰,熟练地从壁柜抽出放杯具的暗箱。
期间没有一丝犹豫。
柜子里还有一瓶药罐,接水过程中,他从药罐倒出两粒胶囊。
等到他返回,手中胶囊给递给我公公:「爸,晚上是不是没吃药,药要按时吃。」
我公公有高血压,医生下了医嘱,每天晚上都要吃药。
着急忙慌中,我都忘记这些,越明修却还记得。
如果不是亲生儿子,哪个人能做到这么尽心尽力为父母考虑?
难道是我和医生搞错了。
越明修还是越明修,一切都是我们杞人忧天?
3
我的怀疑在晚上睡觉时,得到了解答。
门外响起了细密模糊声音。
嘀嗒、嘀嗒。
似乎是水滴坠落发出的声响。
带着莫名凉意,连带着让我想起在太平间工作的日子。
我被吓得一身冷汗,趁着黑暗摸出手机。
微弱光芒下,一道影子立在我的窗前,不知道注视我多久。
「啊啊啊啊啊啊!」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
「是我。」影子开口。
熟悉的声音让我清醒了一半,我颤颤巍巍摸到吊灯开关,灯光亮起,出现了越明修那张脸。
「你不睡觉来我房间做什么?」
我呼出口气,平缓惧意。
他带着笑意:「我们是夫妻,当然是和你一起睡。」
我呼出的气息瞬间梗在咽喉。
他还是温和笑着,在我眼中却是嘴角咧到耳跟,扩展到诡异弧度。
我脑海又响起医生的话:「人类身体数值怎么能做到三个月前和三个月后数值一模一样。」
越明修不会来我房间提出一起睡的要求。
除了我和越明修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和越明修一直是分房睡。
因为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假结婚。
4
我与越明修年少相识,从小学到研究生都在同一个学校,
他父母都是老师,从小也受各种名家作品熏陶。
在我们嗷嗷乱叫的年纪,他已经有了成熟的风度。
只是这种风范对小朋友来说没用。
他劝对自己有敌意的同学:「我们是同学,应该并肩作战。」
对方:「你妈屁股小,不好生养!」
他脸红耳赤:「我们不要说脏话。」
对方:「你爸头秃,将来地中海。」
这个时候就得我出场,我撸起袖子,一把扯过嘴脏小孩,三两下把他揍倒在地。
两个霹雳掌下去,对方被打得哭爹喊娘。
我警告他:「再胡说八道,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知道没?」
得到对方肯定回答,我从他身上下来,拍拍手掌,深藏功与名。
越明修跟在我身后,有些扭捏:「谢谢你保护我,我该怎么报答你?」
我不以为然:「举手之劳而已。」
见他还是不好意思,我随口道:「等你比我高了,你再保护我也行。」
男生比女生发育晚,幼儿园时期,越明修比我矮半个头。
我怎么会想到,只是到了初中,他个头猛涨,一度窜到高我半个胸膛。
而他名正言顺跟在我身后,履行保护我职责,为我背包买饭。
跟我上了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大学,在一个导师手下读研究生。
等到我研究生毕业,家里开始催着我结婚。
如果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只是我低估了家长没日没夜的攻势,严重影响到我的工作甚至生活计划。
我快要被逼疯的时候,越明修来到我家。
他一面收拾我随意丢下的袜子,一面给我阳台鲜花浇水。
把屋子弄得干干净净,他问我想吃什么,得到饺子的答案后,他毫无预兆问我:「昭昭,你想结婚吗?」
我觉得莫名其妙:「不想。」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也许我们可以假结婚。」他忽然提议。
「我们不领证,不做夫妻该做的事。」
「只是应对家长催婚。」
我有些心动,越明修我知根知底,而且我们认识这么久,对彼此了如指掌,一定不会露馅。
我终于同意越明修假结婚请求,与他成为名义上的夫妻。
这件事情,只有我和越明修知道,也就是说,这是埋藏在我俩之间秘密。
而面前这个假冒越明修怪物根本不了解其中隐情。
所以,我盯着这个和越明修一模一样脸的男人,冷汗直冒。
他究竟是谁?
真正的越明修在哪里?
5
这件事我不敢大肆宣扬,在不确定对方实力前,我不敢暴露我的底细。
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假扮最恩爱的夫妻。
早餐时间里,我盯着手中刀叉,幻想能一刀刺穿对方的可能性。
在我跃跃欲试时,门外响铃声将我从现实中拉回来。
门外的是四十多岁的大叔,自称修水工。
「我没有叫过修水工?」我拒绝他进门请求。
他一只手抵住门扉:「我是物业派来的,如果不能完成指标,我会扣工资。」
可是我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
在我犹豫的空挡,修水工已经不由分说挤进门。
当他看到在厨房吃早餐的越明修有些怔愣,他嘟囔道:「怎么还有男人在。」
声音很小,却被我抓进耳朵。
厨房就这样形成诡异气氛,修水工自顾自忙活,我和越明修相顾无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越明修视线若有若无在我身上流转,像面对一瓶可口蜂蜜。
「你们家有榔头吗?」维修工问我。
「有,我去拿。」我受不了这样诡异气氛,逃跑一般离开客厅。
可是当我拿到榔头,眼前出现更为可怖的一幕。
越明修身上悬挂无数黏腻的白色丝线,像蛞蝓爬行留下的黏液,不断从他身体渗透。
恶心的丝线像有生命一般,钻入维修工的脑子。
更惊讶的是,背对着越明修的维修工,对此毫无反应。
巨大的冲击让我不自觉腿软,声响吸引越明修注意,在他发现前,我连忙躲到墙角。
我咬紧牙关,唯恐被怪物发现杀人灭口。
在角落里,我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装作若无其事走回客厅。
客厅已经恢复正常,越明修依然吃着早餐,维修工也安分工作,刚才工作就像一场幻觉。
我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我看到的是假象,至少维修工离开我家前还是活蹦乱跳。
我的侥幸在晚上看到一篇新闻彻底击碎。
警方发现一具成年男性尸体。
凶手作案手法极其凶残,男人骨髓被凶手抽得干干净净。
新闻报道里,死者正是维修工。
我不由回想起越明修身上悬挂的细丝,那像不像一根根吸管。
他像品尝饮料一样,吸干了维修工的骨髓。
6
维修工最后一次来到的是我们家,维修工死后,我们家成为了第一嫌疑人。
警察来找我们问话,要我们说明当时情况。
这要怎么说明,要我和警方说,我家里出现了一个假冒我丈夫的怪物,而他不由分说杀了人吗?
没人会相信,这太扯了。
警方也只是例行询问,因为监控显示,维修工离开我们家还是安然无恙。
「对了,有件事需要告知您。」警方离开前忽然对我说,「你要注意多防备。」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应该不知道吧?这个维修工根本不是维修工。」她掏出照片,给我看监控抓拍的画面。
2号10点,维修工出现在我家门口,在我家鬼鬼祟祟偷窥。
4号8点,他在我家记录人群出行时间,确定什么时间段不会有行人经过。
8号7点,也就是越明修回来前几天,他在我家门口贴上一张广告片。
他来来往往,总计在我家门口徘徊了十几次。
「你别害怕。」警方宽慰我,「我们后来调取信息,发现他是我们正在通缉的杀人犯。」
「他伪装成维修工,哄骗独居女性开门,在女性开门后,对其抢劫杀人。」
「已经有四名女子惨死在他手中。」
三个月前,越明修因为探险不在家,他误以为我也是独居女子,在多次踩点后,于早上伪装维修工推开我家大门。
可他不知道我的假冒丈夫已经回了家。
难怪他刚进门的时候会说:「怎么有男人……」
回想到这些,我一阵冷汗。
如果这个杀人犯没有被怪物杀死,到时候死的人会不会是我呢?
送走警察后,我一阵怅然。
一同听到警察话的怪物却毫无意外,施施然为自己倒水泡茶。
脑海有个猜想:怪物是不是早就知道杀人犯伪装成维修工。
毕竟从假冒越明修到现在,他是第一次动手。
我鼓足勇气:「你知道那个男人是伪装的?」
「当然。」他回答得很快。
「那个男人身上都是糜烂的臭味。」他很嫌弃地皱眉。
他知道一切,证明他是故意伤害杀人犯
也就是说,在这个怪物眼里有善恶之分?
既然如此,我与他是不是能够沟通,我能从他口中了解到真正越明修在哪里。
7
我如果真想和怪物沟通,就应该和他贴近关系。
我尝试带他走入越明修去过的地方。
这些地方包括游乐场,小溪流,沙滩,甚至是我和越明修的秘密基地。
怪物对前面东西不感兴趣,唯独对越明修秘密基地兴致勃勃。
我们的秘密基地是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面有我和越明修从小到大的物品。
像用了半截的铅笔,抄写歌词的笔记本。
「这个东西我记得。」怪物指着落了灰的木盒问我。
我竭力思考,这才记得这好像是我和越明修的时间胶囊。
我们在高考前夕为彼此写下一封信,将它们锁在木盒中,约定十二年后再来看。
算算日子,再过几个月,这个赋予时间意义的木盒就能重启。
「你在里面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