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仅是长相性格,裴焕似乎和传闻里的样子也没多大关系。
我吃完了一整包如意酥,也没想起来前世有关裴焕有价值的事情来。
除了……早夭。
我一下坐起来,震惊得不得了。
之所以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完全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活到和裴云临争皇位的时候。
但这辈子除了我更改过的事,所有的都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那他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莫非是鬼。
我一个激灵差点滑下椅子,又被一只手搂住腰勾回来。
「夫人怎的出了这么多汗?」
吸人精气的男妖精挑了挑眉,露出尖牙朝我扑来。
「啊——」
我跳起这一下,正好撞在裴焕下巴上。
作为赔偿,他抓着我又好好研究了整晚的夫妻之道。
第二天我几乎散架,根本没力气再去思考他一会儿死一会儿活的奥秘。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就是个残暴没有人道的家伙。
传闻没有错!
18.
淮阳公主来找我玩时,我装作无意地和她打探裴焕杖毙的那几个舞姬。
她斩钉截铁地说绝没那事,「嫂嫂未过门时,来五哥府里讨饭吃的流浪狗都是公的。」
我松了口气,想不到看着不正经的裴焕竟这般不近女色。
「五哥对嫂嫂啊,那真是情根深种,一往情深。」
不知为何我的脸烫得很。
兴许是这日头晒的。
为了表彰裴焕的洁身自好,我特意亲手炖了碗鱼羹。
来之前听他们说裴焕还在书房议事,我便在帘子外面喊了声。
「夫人。」
他从里面掀开帘子迎我进去,「夜深露重,别冻着了。」
屋里竟就他一人,或许是议事的人刚走。
我俯身把碗放在他桌子上,无意瞥见塞进书里的半截令牌。
月?
我欲探头看个清楚,却被他捉进怀里。
「快了,就快了。」
这是何意?
19.
和西凉国的使臣一起来的,还有位隐世已久的高僧。
皇帝设宴款待,我和裴焕也进宫作陪。
听闻这高僧可以观人过去知人未来,神得很。
但他只给有缘人算。
没想到我就是他相中的有缘人。
「女施主。」
屏退左右,偌大的偏殿只剩我与高僧。
高僧双手合十,目光炯炯,「群狼环伺,如履薄冰,断头台前一场空,此为死局。」
我眉头一跳。
「然前尘若梦,有人倾力相助,此局便不复从前。」
我仿佛从错乱的线团里找到了那个关键的线头,「有人?」
「女施主,应取眼前人呐。」
我与高僧一前一后回到宴席后,我还在琢磨这个眼前人。
裴焕把他那份的雪花糕推到我面前,可能是我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压低了声音,「夫人只管信那好的,其他的……」
「唔?」我嘴里塞了片雪片糕,扭头看他。
「其他的都算在我这里,让我来承受就好。」
我瞧他说得挺认真,倒有些感动,捻起一块,丢进他嘴里。
那边皇帝允了三皇子的舞剑助兴,他取了柄木剑起势随着激越的乐声舞起来。
说实话不太好看,有好几剑还擦着人舞过去,把我看得心惊肉跳。
随着乐师手里渐慢,一曲将毕,但他的剑却舞得越来越快。
然后乐声戛然而止,皇帝的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他要篡位!
20.
一道银光从我面前闪过,刚刚还笑得癫狂的三皇子胸前也破了个大洞,他仰面跌坐,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们这里。
裴焕将我整个搂到怀里,摸着我的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别怕。
我扯着他的衣襟瑟瑟发抖。
「啊——」那三皇子突然暴喝一声,目眦欲裂,「你也别想赢!」
话音未落,他袖子里直直飞出数个暗器,带着凌厉的寒光朝我而来。
死局。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宕机了,死亡的恐惧席卷全身。
身体被带着转过半圈,利刃刺进皮肉的声音被放大了数十倍,耳边一声特意压低的闷哼。
「裴焕!」
他松开护住我的手,缓缓在我面前倒下。
暗卫们一下涌进来护驾,一时间正殿变得混乱起来。
「太医!太医!」
我小心地将他的头护在怀里,声嘶力竭。
他胸口的血花越来越大,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想起来了。
「裴焕,前世今生,我欠你的,怎么还得清。」
21.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隔着浓重的雾气,我像是个旁观者飘在空中,瞧着城楼下裴焕飞身下马,狂奔着接住坠落的我。
他一身玄黑盔甲,身后飘扬的战旗写着龙飞凤舞的一个「肖」字。
如果没有我,这世他应该还会悄无声息地假死,回到燕国做他杀伐果决的少年将军,在史册上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绝不会像那样了无生息地躺在血泊里。
我继续望着他跪伏在雪中,拼命地堵我的伤口,不让血流出来。
又哄小孩似的贴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再等等他。
然后我听见他仿佛泣血般的咒誓:「苍天在上,愿以裴焕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换凌笙一世平安,得偿所愿。」
「至于万般报应,皆归于裴焕!」
我拼命地想要阻止这个毒誓,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裴焕,如果我说,我现在只希望你醒过来呢。
22.
裴焕昏迷的第十三天,在我的支持下,淮阳公主被立为女君,执掌天下。
而我向女君求了征集令,举国之力寻找能人异士,只要能让他醒来,我都愿意一试。
九月末的秋猎我没去,女君派人送来的猎物里,我一眼就看到那只耳朵有旧伤的兔子。
我想起裴云临那张失血过多的脸,就随口和裴焕讲起我的复仇。
讲来讲去也觉得没有意思,我又和他说起前世的裴云临。
想不到他竟醒了。
我正靠在床前支着脑袋打瞌睡,感觉他的手指在我脸上滑来滑去,我立刻清醒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着急忙慌地检查着他的全身,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夫人对裴云临的事。」他声音闷闷的,似乎不太开心,「倒是念念不忘。」
我锲而不舍地检查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压根没有听清他在嘟囔什么。
「等……等。」
他突然拉住我,「这里不是……这样来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这种玩笑,我瞪了他一眼,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裴焕,我真的好怕你醒不了。」
他抬起手给我擦眼泪,一字一句地允诺道:「夫人的愿望,我都要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