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渐渐有了些秋风萧瑟的意味了,果然时局会变时节会变,一切都会变。
“晚晚,节哀顺变,逝者已去,生者如斯。”
天澜说了安慰人的话,这段时间他天天看着那浪漫洒脱的女孩子日日夜夜以泪洗面,眼圈时刻都是红红的,这副模样让作为朋友作为姐妹的天澜心生怜惜,心疼不已。
“王后姐姐,我真的没事…… ……”
陈静晚嘴上对天澜说着没事,可显然只是不希望天澜为她担忧罢了,那满脸愁容已经说明了一切,陈静晚紧接着把手里的早就准备好的已经卷好的画赠与天澜。
“这画不是余思湘留给你的吗?不该好好留着吗?”
天澜不敢接,因为知晓那画本就是不是他应该接受的。
“姐姐还是拿着吧,我又不懂字画,什么唐寅不唐寅的,我通通不懂,真正的这画是那家伙的,我看着那画就会徒增感伤罢了。”
陈静晚抹了抹脸上还挂着的泪痕,擦干净那泪珠,收拾好心情面对眼前那个酷似她初见惊鸿一瞥少年的王后姐姐。
“行吧,我先替你收着,若是你不那么难过了便还给你。”
天澜这才敢接了那画,于是默默递给了在一旁站着的侍女秋葵,让秋葵好生收好。
“王后姐姐,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余思湘了,可是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甚至我从进宫以来都未曾和她说过十句话啊。”
陈静晚原本已经抹去的泪水顷刻间有再次,如那源源不绝的水井般涌出了,平日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摄政王次女,堂堂陈贵妃不知何时起却成了个泪人儿。
“我知道,没事的,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天澜哄着那只脆弱的花蝴蝶,默默隔着手帕借着那手帕去亲吻陈静晚泪如雨下的脸,他此刻未免有些心疼,毕竟是一直以来都跟在他后面姐姐姐姐叫着的晚晚呀。
“姐姐,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陈静晚揉了下哭得发疼的眼圈,低头蹙眉,下了逐客令、
“行吧,行吧,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去关雎宫找我。”
天澜见此也不好多做逗留,想着此刻该流血时间给晚晚静静吧,时间或许会抚平一切的,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只可惜天澜这一走,却没想到居然是永别了。
从前这深宫之内虽然压抑,但好在天澜还有朋友,如今却孤身一人了。
他记得有一位时刻向往自由的女孩子,她总爱穿着一裳粉衣,爱笑,骄纵,像一只花蝴蝶般让人挪不开眼,可是就是这么个女孩子,却提着一把刀子冲入,划拉了林相宜那如花似玉的脸导致容颜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她丢下刀子跳入那古井里,等到再打捞上来的时候,只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
陈静晚死了,林相宜疯了。
“晚晚,晚晚,不要吓我。”
当天澜的面前出现那白色布料盖着的尸体时,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晚晚,可是他的晚晚真的不会醒过来了。
那由于被水浸泡很久所以面目全非的女尸是天澜的晚晚,因为那女尸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白玉簪子,那素雅的白玉簪子,正是天澜那时候送给她的,天澜那时候说白玉簪子配着粉衣很好看。
他想哭,可是眼泪流不出来的,原来大悲是哭不出来的,天澜只觉得难受,心脏好像被无形的剑刺穿一般,感觉一时间天旋地转宛若晴天霹雳一般,眼前的所有景象此刻都显得光怪陆离起来。
就这样看着宫里的侍卫把那遗体给抬走,整个人说不出一句话来,蹲在墙角上咬着唇呆呆傻傻的。
再去处理遗物的时候,陈静晚对为中心耿耿的是女默默拿出了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信件,递给了天澜。
“这?”
天澜的脸上写满就是疑惑,他似乎还不清楚知道的是一分怎样的信件,这些日子他过得很压抑总感觉那个如花蝴蝶一般美好的女孩子并没有走,可是事实告诉他已经走了,这世间再没有晚晚了。
“我家娘娘,出事前特地写了一封信希望奴婢给您说是千叮咛万嘱咐都必须把这封信给您。”
那位心腹脸上写满着忧伤和憔悴了,显然也没有办法接受美人已死伊人不复存在的真相。
“好。”
天澜接过那封信,那心腹草草的离开,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这个时候才开心间看到了那娟秀的字迹——
“王后姐姐,你好像他呀,所以决定把最后这些话全部说给你一个人听,余思湘走了,我觉得却并不是一场以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灭口。
那天晚上抱着余思湘的尸体痛哭流涕的时候发现她手里死死攥着一条手帕,上面写着林,其实我并没有证据证明那是林相宜做的甚至于我并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可是除了她别无选择。
如果做了,是她,也算为了余思湘报仇,若是不是她们干的,那也算为王后姐姐报仇。
王后姐姐,你太像那日让我惊鸿一瞥的少年了,以至于晚晚希望王后姐姐好,甚至可以比晚晚还要好,王后姐姐应该不会生气吧。
余思湘走了以后,我总是梦见过去她待我的好,从前恨她进宫终究是恨对了,在这破地方待久了,谁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位置坐的人高处不胜寒,处处都是勾心斗角,我不喜欢这样,从一开始都不喜欢,可我出不去了,余思湘也没出去成,明明以前她说过带我去湘乡的啊,可是却这样早早的走了。
又见了一次父亲,父亲憔悴了许多,好像是因为姐姐的事情,姐姐是嫡女永远都有父亲牵肠挂肚,而我呀,不过就是父亲陪房丫头的孩子,娘亲早早的就没了,反正这辈子,都是给父亲蒙羞的,反正人人提起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话的。
自从她离开以后,我总感觉我也快了,我们各自代表父辈,代表世家,权利错综复杂,谁知道什么时候死呢,不如就别活了。
王后姐姐,你没法带我出去了,但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看看这外面好风光,我总要借一双眼睛看看这世间美好还有这繁花似锦。
若果真的可以出去了,能帮我找找那位叫澜的少年,告诉他,从前有个人希望他万事皆好,事事顺意,多子多福,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得偿所愿。
最后。
吾欲为蝶,飞蛾扑火。
吾愿为树,长眠于此。
见字如面,切勿挂念。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
陈静晚把当初天澜安慰她的话,拿来安慰天澜,当天澜看完那封信以后,成串的眼泪嗒嗒掉下来,终于还是绷不住了,信封里还装着一根红绳。
他的晚晚……并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就在她的身边啊,天澜就是啊。
天澜开始发疯似地痛哭,歇斯底里,泣不成声,抱着从前陈静晚总爱穿的粉衣,他不敢相信那个为他挡刀,那个骄横肆意的不像是个大家闺秀的女子,就这么死了。
他在想陈静晚走的时候,会有多毅然决然啊,她这到底是有多痛啊,天澜似乎能够联想到那时陈静晚就这么提着刀冲了进去,那是多么想死啊。
那时——
“怎么今天姐姐那么有空来了?不是还忙着哭丧嘛,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林相宜原本正要歇息了,结果却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搅了,披上外衣以后看到的是憔悴不成样子的陈静晚。
“林妹妹这是你的吗?”
陈静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道,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怼,而是心平气和的问,手渐渐摊开,那上面正挂着一条手帕。
“是啊。”
林相宜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给练潇勉绣的,只是诧异怎么会在陈静晚手里,可还等她诧异几秒,陈静晚手起刀落,一刀就割裂在了她的脸上。
“啊啊啊啊,你是个疯子!”
林相宜捂着自己的脸,吃痛的叫出声来。
“哈哈哈哈——”
陈静晚在狂笑,像个疯子般,招来了一大堆人马,她跑啊跑啊,不知为何又跑到了那个水井,那时天澜把她救了下来,而此刻没有任何人能就她了。
“余思湘,我来陪你了,应该有为你报仇吧。”
她手里还死死攥着天澜送的白玉簪子,毅然决然跳了那水井,这次没有救她的人,也没有那个让她惊鸿一瞥的少年了。
时间回到现在。
“晚晚,晚晚,我会出去的,届时,带你看看这世间繁华,看遍万水千山。”
天澜默默把那个红绳绑在了自己手上,就好像那就是晚晚。
从那以后他性情大变。
见证了,宫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再笑了不再闹腾了,跟传说中母仪天下的王后该有的模样,有了相似之处。
潇湘宫里住这的第一美人林相宜,却被破了相,从此就彻彻底底做了个疯子。
从前是浓妆淡抹总相宜,如今却是美人不复当年绝色,日日带着面纱,不敢见人,天天在自己宫里砸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