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晋的皇后啊,总穿一身黑衣长裙,只有根白玉簪子插在头上素得不行,也不知为何明明是女子眉目间总有男子的锐利。
倒是那后宫的其他妃子,皆是大红大紫全是些明亮之色,戴的簪子头钗都是些最金贵的,身后的侍女不说几十也有十几个,和那寒酸的皇后比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臣妾给姐姐请安了。”
那紫林宫来的陈妃嘴上说着请安,那娇柔的身子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椅子上,那话也说得极快极小声,可见只是走过场罢了。
天澜坐在那太师椅上,眼眸流转,见面前那陈妃的那张脸蛋……这可是当朝宰相嫡女陈静晚,怎会有穿着粉色都那么好看的女子呀,他自认粉色得气质绚丽之人穿才好看,见此女头戴金凤步摇,那些珠宝首饰全都带齐了,那双杏眼带着少女的娇俏可爱,见她柔声细语身娇体弱,再看那细腰怕不过六寸啊。
“咳咳,妹妹真是费心了,这请安什么的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天澜说时眼波流转暗送秋波,那手不自觉也不安分地附在那陈静晚的纤纤玉手上,感叹这姑娘家的手还真是滑嫩白皙,让人欲罢不能。
被抓住手的陈静晚本想给那皇后个下马威,谁承想自己如今却被抓了手无法动弹,那皇后怕不是喜女子之色吧?
“姐姐……快松手。”
陈静晚皱着眉却死活抽不开手,打量一番那从慕国而来的“皇后”,据说名唤天岚。
那一身服丧的黑衣,好似那宫墙上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乌鸦般黑,见此女容颜竟也配得上个沉鱼落雁,那一颦一笑皆是娇媚动人,难怪是慕国第一美女还是女皇呢,那一双桃花眼怕若是男子倒也是极品。
见人开口说了,天澜这才收了那不暗送秋波,收了那不安分的“爪子”,抬手蹭了蹭鼻尖不知何时起沾染的星星点点淡粉,大抵是因为看美女看呆了。
“小葵,快去把本宫的笔纸墨砚拿来。”
天澜吩咐旁边那站着侍女,抬起下巴盯着那红木桌另一头的陈妃,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感叹这别国女子倒真格外小鸟依人,若能娶个这等姿色的女子此行也不亏。
陈静晚是头一次被“女子”这般直勾勾的看着,垂首不语,指尖还在那微颤着,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待人真搬来笔墨纸砚,天澜撸起袖子大手一挥,摊开那纸张提起笔来行云流水,画着画着还偏偏抬眸,直勾勾看着那漂亮小娘子,看一眼画一笔,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大作已成。
原本还有所惧怕的陈静晚见那大作,那纸上画得分明就是自己啊,那画中的女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顾盼生姿,微蹙不语,就好似那天上的仙女,看得陈静晚越发欢喜。
谁承想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陈妃居然被一副美人图给打发了。
“这画作甚好,没想到姐姐居然还会画画啊,这画中的女子真是臣妾吗?这般好看,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大师之作妙笔生花。”
陈静晚语调温软,大喜,反反复复看那画作,越看越觉得喜欢。
“那肯定是呢,这画中女子不如妹妹千分万分之一的美,唉,画技拙劣,画不出晚晚的神韵,愧疚呀。”
天澜那双桃花眼总含笑意,看人时目光灼灼,唇畔微启,手不由得抚上那陈妃那张脸蛋,捧着脸颊两侧说。
“姐姐真是说笑了,臣妾哪有这般天姿国色,不过就是姐姐的画好看罢了。”
陈静晚盯上那双风情万种的眼,听着那些突然一红,竟不知如何是好,若是眼前人是个男子,怕早是一见倾心了吧。
“非也非也,若无美人何来这美人图啊,妹妹不必如此过谦。”
天澜脸上的笑容就没消散过,那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那美人的绝色容颜。
这时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天澜明明一只手还拂在那小妮子的脸上,另一只手却碰到发髻处随手一拔,那满头青丝散落随风飘扬,居然有那么几分潇洒肆意,他把那刻着祥云的白玉簪子揣进面前姑娘的手里。
“妹妹穿粉色动人,那金色步摇华贵是华贵就是配不上妹妹气质,这白玉簪子衬衣服,仙娥当配美玉。”
天澜解释此举道。
“姐姐真好,咳咳,妹妹想起宫中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陈静晚却被这皇后撩拨得不行,越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涨红着脸落荒而逃,走时却还不忘带上那副美人图。
只可惜那陈妃走得太急脚一滑正要摔倒之际,好在皇后敏捷搂过那细腰,陈妃这才免于一摔。
“晚晚,走路小心,若是伤了,姐姐心疼。”
天澜松手放陈静晚离开,他保持了些许距离,话语动作都亲昵不已。
“谢过姐姐,臣妾告辞。”
陈妃脸上依旧有着淡淡的粉色,她提起衣裙两角,弯腰低头行礼。
陈妃走后,屏风内走出一人,手中一把折扇还正扇着风,眉间一点朱砂痣,长身玉立,翩翩君子。
“你还真是喜欢偷听。”
天澜立刻送给那练潇勉一记眼刀,那双桃花眼骤冷,全程板着脸,丝毫没刚刚对待陈静晚那一丝一毫温柔。
“寡人让你肃清后宫,结果你跑寡人的后宫为非作歹,撩拨这撩拨那的,真把对你说的话全都忘记啦。”
练潇勉莫名醋意横飞,这后宫女子,他从未动情也未碰过,却没想到竟被这棋子给捷足先登了,这般会撩拨大概都忘记自己让他干嘛的。
“得人心者得天下,说不定可以兵不血刃拿下这后宫所有女子的心呢。”
天澜吃着侍女送来的桂花糕边吃边说,这桂花糕比起故国的是差了点,但味道依旧不错。
“你心肠这般软,怕是下回死得多惨都不明白,人们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见这后宫的女人每一个是简单的,你娘怕是把你当女子养了,如此妇人之仁,自食其果难逃一劫。”
练潇勉闻言轻嗤,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开始嘲弄起面前那只知道吃桂花糕胸无大志的少年。
天澜看这病痨子在骂人损人这方面倒是气势逼人,还真生龙活虎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命不久矣之人。
“那么喜欢用成语啊,那小爷我就送你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啧啧啧。”
“你——”
练潇勉刚要气急败坏反驳,可嘴就被那还热着的桂花糕给堵住了,嘴巴里全是桂花糕的香味,满腹怒火也就这样没了。
“桂花糕好吃吧?你可多吃点吧,虽然小爷我在你这不过是个棋子,但是小爷我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但您可是九五之尊,少生点气怕你气背没了。”
天澜嬉皮笑脸的对那正津津有味吃着桂花糕的君王说,这话属实让人分不清是关心还是嘲讽。
“呵,多谢皇后关心,寡人与皇后夫妻恩爱有加,一生一世一双人,寡人怎么舍得皇后一个人在人世间独享空寂呢,不如你我黄泉地狱依旧做对万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可好?”
练潇勉俊眉微蹙,冷笑,心中虽有不悦但也只得忍着,眼下这棋子还没到弃时。
天澜叉着他那腰,忽然想到一句话:
“不得不说,你这后宫的小娘子怕都是国色天香吧,就刚刚那位生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你反正也就几年寿命也无福消受,既然你也不喜欢那些大臣之女,不如全都送我得了,小爷博爱,我慕国虽小但收容几个漂亮娘子还是够的。”
廖窕淑女,君子好逑。
在慕国,天澜只是不敢如此大胆放肆呢,毕竟在慕国哪怕是他也只能天天困在那皇宫里,等女皇赐婚。
“信不信我送你去除去一身污秽,送你做个阉人?”练潇勉手中折扇一合,抵在了天澜的喉咙处,“又或是割去你的舌头,还这世间一份清净?选哪个。”
天澜才不做这二选一呢。
“呜,我都不选,要去你去好了,我不说了!”
刚刚还说个不停的天澜,此刻毫无气势可言,捂着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是让你对付人,是让你置那些人于之死地,不是让你以身相许,懂吗?”练潇勉冷眸微瞪,手中折扇依旧未移开,“看样子你是真的很想回慕国当女皇啊。”
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但这更让天澜感觉害怕,这人是怎么做到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这种狠毒的话啊,天澜那捂嘴的手已经在止不住放颤抖着。
“我问你那后宫的妃子真当那么好看?怎就把你迷得七荤八素,刚刚那位不过二流姿色罢了,这后宫里更胜者不下七位,若是她们想杀你,怕是无需动手,你就要自个献上首级了。”
练潇勉平复些许心情,这才收手了,不再吓那口口声声说要去江湖闯荡实际上却怂包得不行的家伙。
天澜不语,直视那总穿一身白衣的少年君王,那个和自己那身黑衣极为相冲的“夫君”,这般容貌俊美无涛,气质又霁月清风,此乃极品中的极品。
只待细细打量一番,天澜托腮看着练潇勉说,“若是王上肯的话,除去一身秽物做个阉人,那小的只当拜倒在王上的石榴裙下,这后宫女子那里有王上半分惊为天人啊,可惜王上不愿意啊。”
这话是玩笑也是真心话。
练潇勉无暇理会这尖酸刻薄的话
他咬了咬唇,拉住天澜的手,柔情万种的看向天澜,却用着威胁的口气说:
“这些日子寡人会与你同吃同住,那些老头子巴不得我天天沉迷女儿乡,若是在寡人眼皮子底下与寡人妃子眉来眼去,早晚割了你舌头顺带送你回慕国当女皇。”
天澜嫌弃地一把抽出手来,他对男子无任何想法,若是刚刚那漂亮小娘子的手,怕是,不知要握多久呢。
“不说了,不说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我吃我的桂花糕,您这天天苦大仇深的,不行的,吃块桂花糕。”
天澜最喜桂花糕的甜糯,百吃不厌,嗜甜如命,怎么看这个吃着桂花糕不停的美人,怎么也不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明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饭桶。”
练潇勉以扇挡脸,不愿与这等宵小之辈为伍,自然是不屑一顾,转身欲离开。
“短命鬼。”
天澜对着那背影小声嘀咕,骂完以后觉得手中的桂花糕还真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