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两道身影渐渐淹没在黑暗里。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上都谁都没有说话。
可即使对方没说话,赵嘉曼也明显的感觉到他不对劲儿,到底哪儿不对劲儿,她也说不上来。
到酒店时已是晚上九点半,开了间大床房,赵嘉曼本想趁机询问的,可她还没有开口,盛子越就像是躲避一般,匆匆出了门,说是跟一个旅行社负责人约了晚上在附近的会所签合同。
赵嘉曼心情更复杂了,也更加忐忑不安,她脑子里浮现出男人今天眼底里那一抹刻意掩饰的异色,还有他身上越来越熟悉的戾气……
希望,只是她的错觉吧……
嘭,不知过了多久,赵嘉曼失神之间,忽然一声巨响。
她蓦然抬头,看到盛子越站在门口。
大概是昨夜被钱馨儿一伙人给骚扰的缘故,赵嘉曼让他吓了一大跳,不由白了盛子越一眼,没好气道,“盛子越,你推门能不能轻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拆房子呢?”
“怎么?吓到了?”暖黄的灯光下,男人俊朗的五官清晰入眼,那双桃花眼勾勒出几分撩拨,缓缓向她走近了,伸手便将人搂进怀里。
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这男人,怎么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就喝酒了?
不是说今儿就是去签个合同吗?
赵嘉曼向来讨厌酒桌文化,加上曾经被陈景磊屡次逼着陪酒,她骨子里是十分抗拒应酬喝酒的,也很不喜欢这股子酒气。
不过,看着盛子越脸色发白,她便忍住了推开他的冲动,皱眉道,“不是说今儿签完合同就回来么?怎么喝酒了?”
“没什么,就是签完合同有点儿高兴,多喝了两杯。”
他笑着,带着几分醉意将脑袋埋进那白皙的脖颈间,沐浴露的香味儿扑鼻而入,轻揉着她的发丝,忽然问了一句,“赵嘉曼,你有没有想我?”
想他?
他出去了也就一个多小时吧?
赵嘉曼觉得莫名其妙之余,望着他邪肆锐利的目光,她越发觉得,他……像是那个人。
可是盛子越不说,那个人已经消失了融合了吗?
或者……是她的错觉吧。
毕竟,盛子越是与那人融合了人格的,自然会有几分影子。
赵嘉曼笑了笑,强压住怀疑的情绪,伸手推他,“盛子越,你无端端的说什么胡话呢?这才一小时不见,想什么想?”
“赶快洗洗睡吧。”
话说着,赵嘉曼便将人往浴室里推。
“亲爱的曼曼,半年多不见,你不想我么?”
赵嘉曼刚将人推到卫生间门口,男人忽然回过头,冷笑添了这么一句……
半年多不见?
他……什么意思?
赵嘉曼手一僵,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他的食指上。
果然,此刻,盛子越的手上戴着那枚黑色戒指,那枚他曾经告诉她,代表那个变态的黑色戒指。
可是……他不是说了,他们早都融合了吗?而且他也说了,那个戴黑色戒指的他,其实就是第三回活过来的他。
但是眼前的男人,很显然,不是平时的盛子越。
赵嘉曼不由想起盛子越这两天的异常,尤其是回来之前,强吻她,又死死将她抱住,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所以,他是因为发觉那个人又出来了,怕自己消失,怕他再也见不到她?
尽管先前就有几分怀疑,但此时看着男人那双盛满杀气的眼睛,赵嘉曼依旧不敢相信。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蓦的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惊悚,“你……你是盛行与?”
“曼曼你很在意我嘛,这么快就认出来了?”他笑,像是故意的,忽的向前一步。
赵嘉曼向来害怕那个曾经将她囚禁的盛行与,见他往前,吓得一退,险些就跌倒。
他十分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她抱住了,继而凑近了,挑眉道,“怎么?这么怕我啊?跟他在一起不是挺高兴么?怎么见了我就是这副样子?”
“你……你不是消失了吗?”赵嘉曼紧咬着唇,使劲儿挣了挣,难以置信之余,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看她这副神色,是不想看到他。
那个懦弱的懦夫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这女人怕不是瞎了眼?
想到被关在里头半年,如今好不容易出来,这女人却是一副巴不得他消失的模样,盛行与心中怒气直涌。
他眼底的冷笑更浓烈了,手缓缓挪动,轻轻掐住了她的下巴,薄唇凑近了,低哑道,“怎么?很想我消失啊?”
“可惜,让你失望了。”
说话间,盛行与手里的力道加重了,捏的赵嘉曼下巴生疼。
“盛行与你放开我!”
赵嘉曼皱眉,想要将人推开,可她手还没能伸过去,他却拽住了她的头发。
嘭的一声,她被重重扔到地上,后背狠狠撞到大理石地板上,疼得她眼泪直滚,还未等她爬起来,男人又走了过来。
“盛行与,你想干什么?”
赵嘉曼此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也不得不接受那个变态人格没有消失的事实,她跌跌撞撞坐起来,一双杏眼怒瞪着男人,纵然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致,却努力佯装镇定,并暗暗伸手想去拿放在床头的防狼棍。
嘭,然而下一秒,一双大手猛地将她扯了回去,男人像是拖死狗一般将她往浴室里……
这变态想干什么?
“啊!”赵嘉曼惊悚疑惑之余,脑袋重重磕到了地上。
刹那间,一股血腥弥漫了空气……
额间传来剧烈的灼痛,男人冷森且快意的声音头顶响起,轻笑道,“曼曼,告诉我,你爱的是我,不是那个懦夫,更不是姓秦的混蛋……”
“不然我就弄死你!”他咬牙切齿,扯住头发就将她拎了起来……
是他,真的是他,是那个变态!
头皮的疼痛,额头的灼痛,满脸的血腥,让赵嘉曼消失已久的恐惧全数涌上。
这一刻,她既是彻底明白了盛子越先前的异常,更是害怕到了极点。上辈子,她可没少被这个变态凌虐,只是恐怕每次他要动手的时候,那个温柔的盛子越又及时抢回了身体的主动权,所以上辈子,他即使囚禁她,也不曾伤害她。
说到底不是他不会伤害她,而是,那个温柔的盛子越不会伤害她。
而现在,很显然,盛子越被压制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赵嘉曼脑子里乱极了,但更多的却是害怕。
她拼命的挣扎着,叫喊着,让他放开她。
然而,他的力道却更重,再次扔到地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双目猩红的的瞪着她,厉声逼迫,“说啊!说你爱我!”
“盛子越救我!”赵嘉曼发出一声哭喊,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此刻她恐惧到了极致,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她惊恐的叫着,哭着。
“盛子越救我!”
听到她的呼救,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凶狠了,他死命的掐住她脖子,一路抵到冰冷的墙壁上,越掐越狠,越掐越狠……
“曼曼……”
赵嘉曼双目紧闭,就在她窒息到几乎放弃的时候,卡在脖子上的大手忽然松开,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她睁眼,双眼通红的望着男人,瞬间哭出了声,哽咽道,“盛子越,是你吗?”
“是我。”盛子越伸手,轻抚过她血液横肆的面容,大手剧烈颤抖着,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盛子越,你怎么能打我?”确信此刻的男人是盛子越,赵嘉曼哇的哭出了声。
男人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一路跑到了附近的医院,一路上,他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看着女人额间与上辈子一模一样的伤口,盛子越几乎是崩溃的,更是恐惧,害怕,心疼,无助。
分明,他记得他无法控制自己动手打她,是在十年后他出轨,她出手伤害钱馨儿之后……
可是现在,为什么提前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有些事终究是注定了,命定的,没有办法改变?
病房里,赵嘉曼伤口已经包扎好,她静默的靠在枕头上,盛子越亦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他垂着头,双手捏成了拳头,好一会儿,待情绪稳定了,才抬起头看她,一双眼睛通红,声音沙哑而愧疚,“曼曼,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