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王大军那是讹诈,要的就是讹诈……
“妈,您别着急,你放心,要不了两天,王家指定要把钱还给咱家。”
赵嘉曼勾唇,那淡定的神色与屋内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她这样的反应,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尤其是见证了整个过程的江河。
他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更怀疑自家老板是不是因为被讹和被甩受了双重打击,精神不大正常了。
江河蹙眉,很是担心的插话,“老板,你这啥意思啊?你是不是给气傻了?那钱你可不是直接给王大军的,你是买了他的废品才给的,这属于正常买卖呀!”
“江河,谁告诉你那属于正常买卖了?”赵嘉曼坐在堂屋的沙发上,端起矮桌上的汽水喝了一口,目光一转,又看向正欲质问的众人,眸子里冷森而平静,“爸妈,赵军叔,江河,讹诈的范围有很多,商品高于市价三倍以上就已经属于欺诈行为了,就王大军那纸板儿什么的,几个能到一万吗?他可是超过市价三十多倍了……”
“够他在里头蹲十年以上了……”
这……这开了票据也算是讹诈的?
刹那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有欣喜,有怀疑。
“老板,你说的是真的吗?”
“闺女,你……你没安慰我们吧?这开了票据也算讹诈啊?”
“就是啊嘉曼,我听人家说,开了票据就是自愿买卖,打官司也是打不赢的……”
赵军坐在屋内的矮凳上,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立刻将自己平时和人吹牛逼听来的法律知识说了一遍。
1999年的法律并不普及,尤其是在赵家村这样的穷乡僻壤,莫说是讹诈了,就是被家暴,好些人也不晓得是犯法的,对于赵军的反应,赵嘉曼并不意外。
赵嘉曼靠在沙发上,轻摇了摇头,继续道,“爸妈,赵军叔,我不是说了吗?只要超出了市价三倍以上,那就属于欺诈消费者了,何况……我还有别的证据呢……”
“你们就等着吧,王大军这回完了。”
可不是吗?原先赵嘉曼还觉得对付王大军需要费很大一番工夫,谁曾想,他竟是主动送上门儿来了。
眼底寒霜微露,赵嘉曼从兜里掏出了一支极小的录音笔,然后拿起了手机,按下三个数字……
此时此刻,即将蹲号子的王大军对自己即将上门的厄运浑然不知,甚至还为讹到了三十八万而洋洋得意。
KTV里,王大军一手搂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一手往嘴里塞香烟,吞云吐雾的和狐朋狗友吹牛逼,“我跟你们讲啊!以后啊,遇到这种不知趣儿的就得这么收拾!三十八万呢!够哥几个玩儿好久了!”
闻言,有人开了口,问他道,“王大哥,这三十八万可不是小数目,那丫头要是报警说你讹诈咋办?”
“报警?报警能咋样?我可是给她开了票据!自愿买卖!她凭啥说我讹诈?”
“再说了!老子黑白两道通吃,还能怕了她一个黄毛丫头不成?原先那丫头背后还有个盛子越,现在啊,那姓盛都把她给甩了!她还能靠谁去?靠陆县长吗哈哈哈!”
王大军不以为然,吧唧一口往旁边女人脸上亲下去。
女人被他的臭嘴亲的恶心极了,不过碍于生活,还是装作一副很喜欢的样子,笑眯眯附和道,“就是啊,咱们王哥是什么人?还能怕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嘭,女人正娇滴滴的往王大军怀里蹭,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谁他妈的踹老子门儿!”
王大军平日横行霸道惯了,被人破坏了性质,第一反应是破口大骂,可刚刚张嘴,他却就傻眼了。
因为此时,门口站着两个警察。
一看是警察,靠王大军怀里的女人立刻蹭了起来,结结巴巴辩解,“那啥,警察叔叔,我不是妓-女,我是他女朋友,我们是几对儿情侣出来玩儿来着。”
其余几个混混也慌忙解释,“就是啊警察叔叔,我们都是良民,我们不干那事儿。”
这……以为他是来扫黄的?
门口的温牧愣了一愣,继而恢复满脸冷肃,径直的朝王大军走去。
“你是王大军”
“是。”
“有人告你讹诈及唆使他人投毒污蔑,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温牧冷酷又无情,上去就把王大军给铐上了。
王大军刚才还得意洋洋,这下是真傻眼了,看着冰冷的手铐拷在他的手腕上,他先是惊讶,继而马上挣扎着冲温牧大吼,“你……你什么警察?你查清楚了吗?老子哪里讹诈了?老子是开了票据的,自愿买卖!”
“是不是……是不是那个黄毛丫头贿赂你!还是陆县长让来的!我就知道,陆县长和那个丫头肯定不干净!”
“你……你非法拘捕我,老子要告你!老子要找电视台曝光你!老子上头有人!”
王大军虽然是个土豪,却并不懂多少法律,他知道造谣犯罪,讹诈犯罪,投毒犯罪,却并不晓得这开了单据也算是讹诈,加上都是用一些恶霸手段对付旁人,也没有人真拿他怎么的,他就不以为然,此时见温牧来真的,他顿时就慌了,立刻大喊大叫起来,什么贿赂上头有人的话都给抖了出来,似乎想要借此威胁温牧。
对于这种人,温牧也是遇到过不少,早就见怪不怪了,压根没有搭理他,只冷声说了句请你配合,便同另一个警察一块儿把他给带走了。
不到片刻的工夫,方才还热热闹闹的KTV里瞬时安静下来,空气里忽然被恐惧笼罩,里头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起来的高存辉先开了口,他啪的一拍桌子,厉声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姓赵的那丫头!肯定是她告了表哥!”
“那咋办?我瞧着那警察的样子,王大哥肯定是出不来了!”
是了,他表哥要是出不来,他以后靠谁活?
赵嘉曼这个小贱货!害他丢了工作,害得他精神险些失常不说,现在还想把他表哥给送进去!他表哥要是进去了,他以后可怎么办?他以后还能跟着谁吃饭?
昏暗的灯光下,高存辉满脸怒气,一掌拍到大理石茶几上,咬牙切齿道,“我去找那个小贱人!就算表哥真讹诈了,老子也有办法叫她撤诉!她要是不肯,她也得吃牢饭。”
嘭的一声,高存辉重重的关上了包厢大门。
他面色铁青,满眼杀气,出门就买了把菜刀,一路坐车到了赵家村,冒着下午灼热的夕阳直冲到赵嘉曼家里。
赵嘉曼正在外头收衣服,今儿张雅萍因为酒店放假,也来了,这会儿正帮着赵嘉曼收衣服,看到高存辉气势汹汹的冲到坡上,她吓得往赵嘉曼身后一躲,再瞧见高存辉手里的菜刀,更是吓得发抖,但很快张雅萍又站到了赵嘉曼前面,顺手抓起了晾衣杆,直冲着步步逼近的高存辉大吼,“你……高存辉你想干什么?”
“张雅萍给老子滚开!不关你的事!”高存辉挥舞着菜刀,大步走过来。
彼时,听到声响的赵大成夫妇也从里屋出来了,看到高存辉他们吓了一跳,再看看高存辉手里的菜刀,赵大成更是吓得不轻,赶忙冲进屋里拿来了镰刀,直指着高存辉道,“你……你谁啊?你想干啥呢?”
“我谁?我干啥?你问问你闺女干了啥?”高存辉满面怒气,菜刀直逼赵嘉曼,此时面对赵嘉曼他恨毒了,又恐惧极了,恨声道,“姓赵的贱丫头,你对付我就算了,还敢告我表哥!我告诉你,你最好立刻对我表哥撤诉,否则老子告死你你信吗?”
告她?
他敢么?
赵嘉曼嗤笑了声,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继续收衣服道,“告我?你要告我什么?告我找几个大汉轮-奸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