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淡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半分没有恐惧,反而交杂着淡淡的嘲弄、嚣张。
分明是犯罪的一方,可面前的女孩儿却半点没有过错方的觉悟,红唇上扬,那妩媚的眼眸微微轻挑,既挑衅又嚣张。
一瞬间,所有人都惊住了。
赵大成夫妇是惊讶于女儿竟然胆大包天的到干出这种事儿,张雅萍则是诧异于表姐用这等激烈的手段帮她报仇。
而高存辉,他则是惊讶于赵嘉曼的淡然。
她……她干出了犯罪的事,竟然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高存辉瞪大了眼睛,厚厚的镜片后,面容几乎气到扭曲,被赵嘉曼戳破他被大汉玷污的事儿,他既想承认,又不敢承认,“你……你这个贱丫头,你瞎说什么!分明是……是你让人殴打老子……”
“是啊,我让人殴打你,你倒是报警啊。”赵嘉曼冷笑了声,轻轻挪开了高存辉捏在手里的菜刀,向他逼近了,慢条斯理,“高存辉,你要是愿意告就去告啊,我相信,公正的人民服务者一定会细查,仔仔细细的查,查出这里头的细节……”
“还有,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高存辉一震,没有说话,然而他手里激烈抖动得菜刀却已经很好的反应里心中的情绪。
他是气得发抖,亦是怕的发抖。
他恨极了赵嘉曼的所作所为,却又害怕这件事被众人所知,更害怕这件事的前因被传出去,到时候哪怕把赵嘉曼给告进去了,他也会被捅出之前玷污未成年女学生的事,这可判得比那个贱丫头重多了。
最重要的是,还会让人知道,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几个大汉给……
“你……贱丫头,你狠!”高存辉咬了咬牙,重重将菜刀扔到地上,气冲冲下了坡。
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了,下坡的时候,还狠狠摔了一跤,直接一个狗吃屎滚到了旁边的地里,他气的更厉害,一路又吼又叫,却不敢再回头找赵嘉曼理论。
逐渐昏暗的小石子路上,曾经仗着表哥王大军作威作福的高存辉,如今变成了一条落水狗。
曾经对他极其恐惧的张雅萍,在这一刻,似乎也战胜了那些叫她害怕的记忆。
只是……
她暗暗瞥了眼旁边脸色阴沉的姑父姑妈,低声问表姐,“嘉曼姐,你……你真的,让人……把高存辉给那啥了?”
“嗯,他害了多少小姑娘,这是他应该的受的。”
赵嘉曼收回了目光,方才面对高存辉那般冷冽阴毒的眼神逐渐散去,缓缓的看向一双父母。
赵大成和张翠芬夫妻俩此刻都没有回过神来,他们不敢想象,从小还算乖巧的女儿,居然能做出这样胆大包天,阴狠毒辣的事。
赵大成脸都黑了,与张翠芬对视了一眼,又喊赵嘉曼道,“进屋说话。”
爸妈这是准备进屋盘问她?
赵嘉曼点点头,没有说话。
四人缓缓踏进堂屋,分明还不到深夜,却将大门关的死死的。
澄黄的钨丝灯泡下,赵大成和张翠芬坐在对面的皮沙发上,两口子都阴沉沉的看着赵嘉曼。
屋内的气氛,从未有过的压抑低迷,这让身为祸端的张雅萍不禁有点儿害怕,大夏天的,她竟然觉得后背起了一层凉意。
赵嘉曼倒是显得格外淡然,她姿态慵懒的靠在皮沙发上,一双杏眼看向父母,喊赵大成和张翠芬道,“爸妈,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闻言,赵大成终于开了口,沉声道,“赵嘉曼,你真让人……轮-奸,轮-奸了那高存辉?”
说这话的时候,赵大成嘴唇都在颤抖,脸还有点儿发烫。
在这个年代,同-性-恋是一种极其猎奇且不可思议的存在,而高存辉这样是纯种直男却被人给侮辱的,那更是能震惊全国。
赵大成打小生活在一个算是封建的环境里,再加上他是厚道人,对于女儿做出的这事,他甚至感到令人发指。
胆小的张翠芬更是觉得背脊发凉,抬眸看着女儿,她也颤声追问了一句,“赵嘉曼,你……你真找人对那男的干出了那种事儿?”
“是。”
赵嘉曼平静的点点头,毫不避讳的承认。
听完她这话,本来还抱一丝希望的父母差点儿就昏过去。
啪的一声,赵大成手里的打火机重重砸到了桌上,从未有过的暴怒,“赵嘉曼,你咋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可能逼死那个高存辉!就算他高存辉不是东西,你也没必要为了整治这种人赔上自己!”
“你这……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吧?”
是的,她这么做是犯法的,哪怕法律上对于男性没有侵犯这一条律法,但可以定为伤害罪。
可是,高存辉敢吗?
抬眸对上父亲怒火滔天的眼睛,赵嘉曼依旧平静如斯,淡淡道,“爸你放心,他不敢告我,高存辉刚才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他害怕得很。”
“再说了,他要是把我找人侵犯他这事儿捅出去,我也能把他曾经在校侵犯多名未成年女生的事捅出去,说实话,之前若不是生怕那些女孩儿以后活不下去,我就得直接给他捅出去了。”
“只是简单的教训他一下,已经很便宜他了。”
啪!赵嘉曼话未说完,一个巴掌重重扇了过来。
火辣辣的疼,甚至有点儿耳鸣了。
张翠芬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她右手捏成了拳头,看着赵嘉曼的眼神又气又急又担心,几乎是怒吼,“赵嘉曼,你还觉得自己做得对是不是?你……你这个小姑娘,你哪儿来那么大胆子做出这种事儿?”
“你……你说说,你要是出了啥事儿,让我跟你爸咋整啊?”
张翠芬骂着骂着,眼泪已经下来了。
旁边的张雅萍见表姐一家为自己的事儿吵成这样,顿时就愧疚极了,更是感到害怕,她忙站到赵嘉曼面前,生怕姑姑再打表姐,哭道,“姑姑,这事儿……这事儿不能怪嘉曼姐,是高存辉他想欺负我,是他害爷爷住院,是他的不对,嘉曼姐做的是对的,你们不要怪她,你要打,就打我吧。”
闻言,张翠芬没说话,只面无表情的坐回了对面的沙发上,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事儿本不是闺女的错。
可是她害怕啊,她怕自家闺女因为这事儿遭人报复。
身为父亲,赵大成也是这样的心情,不过很快他又有了新的顾虑。
沉沉的看了赵嘉曼一眼,他压低声音又问了一句,“赵嘉曼,你干这事儿,小盛不知道吧?”
要是让小盛知道自家闺女干出这事儿来,还不得嫌他闺女恶毒,搞不好,因为害怕惹上官司啥的,俩人真得吹了。
听他这么一说,张翠芬演有点儿后怕了,赶忙追问赵嘉曼,“就是啊闺女,这事儿,小盛知道吗。”
“他……”
嘭嘭嘭……
“赵嘉曼,你在家吗?没什么事儿吧你?怎么不接电话?”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听到门外传来盛子越的声音,屋里头,除了赵嘉曼以外,其他三人都僵住了。
好一会儿,赵大成才回过神来,忙不迭起身,迅速恢复了平时的神情,拉开大门的刹那,已然变得和蔼可亲,笑问外面的高大男人,“小盛啊,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额,我有点儿东西放在赵家村,回来取下。”盛子越神色平静,眼睛却在往里看,看到赵嘉曼没事,他瞬间松了口气。
但是很久,他又发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又扫了扫脸上还有泪痕的张雅萍,走到了赵嘉曼身侧,奇怪道,“赵嘉曼,你脸怎么了?”
听到他这话,赵大成和张翠芬还有张雅萍三人神经立刻绷紧了,张翠芬更是一个劲儿的给赵嘉曼使眼色,“那什么小盛啊,刚才我们打牌呢,输得人挨巴掌,那个嘉曼输得是……”
“没什么,我妈知道我让几个大汉把高存辉给轮了,抽了我一巴掌。”
冷悠悠的女声打断了她,女孩儿仰头冲男人笑,笑得毫不在意,甚至似乎不当回事儿。
瞬时,其余三人都屏住了呼吸。
张翠芬脸都绿了,看着盛子越没有表情的脸,她赶忙辩解,“小盛啊,她瞎说的,这孩子就是觉得打牌输了丢人,她……她扯谎呢,她今儿还喝了点儿酒,胡说八道的,你可千万别信,我们嘉曼是不会干那么恶毒的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