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嘉曼没有答话。
看着此刻可怜巴巴的男人,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是了,如若盛子越变成了最初的懦弱模样,她还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爱他?
经历过一世生死,让她在爱一个人的时候,总还是会理智多于感情。
这一刻,她犹豫了。
赵嘉曼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那个……盛子越……我……”
她咬唇,支支吾吾……
所以,她果然不会爱那样的他。
是了,不管是懦弱的他,还是被掌控的他,终究都不能给她幸福。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妄想。
见女人半晌答不上来,盛子越不由苦笑了声,点头道,“没关系,我明白了。”
“其实你犹豫也是对的,无论是无法自控的我,还是懦弱的我,都给不了你好的未来……”
他笑看着她,明明很难过,最终却还是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保持着一贯的温润,叹息道,“没事,分开吧,秦江还单身呢,你可以去找他。”
“盛子越,我现在需要冷静冷静,再说吧。”
最终,赵嘉曼那点儿感性还是被理性淹没。
盛子越如今是对她不错,可是,她不仅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还要为父母考虑的。
这一夜,赵嘉曼几乎没有睡着,而盛子越也在床边坐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十分憔悴。
不过对比之下,自然是受伤的赵嘉曼更憔悴。
回到家,是在当天晚上。
先坐飞机,再转客车,等到赵家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盛子越只将赵嘉曼送到了路口,也没进去。
赵嘉曼一下车,就看到爸妈打着老式电筒从路口走来。
“闺女,你这……咋受伤了?”赵大成兴冲冲地走过来,刚走近,就发现赵嘉曼脑门上包着一小块纱布,当下就皱了眉头,询问道,“你不是做生意去了吗?咋还把脑门儿给伤了?跟人打架了?”
“不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赵嘉曼笑,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赵大成和张翠芬平时见惯了温润如玉的盛子越,自然也都不能往他身上想,只皱眉责怪自家女儿,无奈道,“我说你这孩子,这么大个人了,咋还摔跤哩?那大城市的路还能比咱村里烂咋的?”
“爸,我这是洗澡的时候,踩滑了摔的。”
“那酒店的地板砖儿,和咱家新房子里那浴室地板砖一样。”赵嘉曼煞有介事的回了她爸一句,随后又顺势岔开了话,说起了搬新家的事儿。
赵嘉曼家的小洋楼,也晾了有好些日子了,眼瞧着没啥味儿了,便挑了个好日子搬进去。
搬新家,自然就要办乔迁宴。
1999年农历八月十三,即9月22日,赵嘉曼一家正式入住新房子。
那偌大的坝子里,摆满了大圆桌子,一大早的,村里的乡亲们和亲朋好友都来帮忙。
眼瞧着,人愈来愈多,却唯独不见自家闺女的未婚夫盛子越,赵大成有些纳闷儿了。
喧嚣的人群里,赵嘉曼正和几个亲戚聊天儿,赵大成便走了过去。
“闺女,咋不见小盛哩?你没告诉他啊?”小心拉过女儿,赵大成将声音压到了最低,言语间,显然有些不满。
见父亲这副神色,赵嘉曼颇为尴尬,她的确没告诉盛子越,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考虑,她打算明儿就去把盛家的彩礼退掉,所以今儿乔迁也没有告诉盛子越。
这会儿被父亲这么一问,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磕磕巴巴道,“那个爸,盛子越他忙,所以……”
“嘉曼,大成叔,恭喜啊。”
喧哗的人声中,一道不属于这种气氛的男声打破了……
盛……盛子越!
赵嘉曼浑身一僵,下意识的回过头,只见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今儿穿了一件比较休闲的夹克,是红色的,格外抢眼,配上那张本就出众的脸,走在人群里更是耀眼,有不少别村来的小姑娘都不由看了过来。
然而,看着男人一步步走到了赵嘉曼面前,她们瞬时又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赵嘉曼此刻也感觉自己落到了地狱,眼见男人越走越近,她显得有些尴尬,生怕他戳破自己没有请他,干笑了两声道,“那个……你不是忙吗?怎么来了?”
“我忙就不能来了?”盛子越勾唇,反问了一句。
嘴角是笑着的,眼睛里却是落寞,嘲弄,受伤。
虽说已经决定分开,可面对女人的绝情,他还是有点儿难过。
可纵然她绝情,他也打算来看看,只当是好聚好散。说到底,也怪不得她,正常人怕是都接受不了他这种情况。
“大成叔,恭喜啊。”他唇畔含笑,将买好的礼物递过去。
赵大成是个糙汉子,赵嘉曼和盛子越又都善于伪装,所以,他并没有看出二人之间的异常,反而高高兴兴拉盛子越,请他进屋坐,“小盛啊,今儿晚上就在这儿住下吧,你婶儿新弹了棉花哩,可软和了……”
“爸,盛子越他忙……”
赵大成话音刚落,赵嘉曼便打断了他,既然都决定了分开,她自然不能让盛子越留宿。
于是话说着,她又赶忙朝男人使眼色,“盛子越,你晚上不是还有应酬吗?你……”
“你脖子怎么了?”
目光骤然停滞,看着男人脖子上的淤青,再顺着淤青往上看,一道疤痕映入眼帘,像是被刀子割的,只是藏在领子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不是,先前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没几天他就受伤了?
而且瞧着,似乎……伤的并不轻。
一瞬间,赵嘉曼准备了一肚子的逐客令全都卡在了喉咙里,盯着他脖子上的伤口,她胸口不觉一颤,一把将他拉了过去。
一路走到卧室,赵嘉曼重重关上了门,目光扫过男人的脖子,又问了一遍,“你脖子怎么了?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没有,不小心刮了一下。”
“刮了一下能刮成那样?你当我瞎了吗?”
赵嘉曼厉声打断了他,眼看男人不再说话,又走过去,上去就扯开他的领子。
不扯还好,扯开的瞬间,她怔住了。
不仅是脖子,从脖子到胸口,密密麻麻都是淤青,伤痕。
赵嘉曼僵住,没等男人解释,马上又扯起他的袖子,果然,手臂上也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盛子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让人打了吗?”
“之前得罪的人太多了,有人报复也不奇怪。”
“有人报复?谁报复?”
赵嘉曼本以为自己足够理性,决定分开便不会再为她的情绪失控,但是此刻,看着盛子越满身的伤痕,她再也忍不住了,顿时红了眼,冲着他喊道,“盛子越你怎么回事?你没还手吗?”
依着盛子越的身手,若不是他没有还手,不可能让人打成这样。
可他为什么不还手!他们都决定分开了,他就是还手了,也不会因为失控跟她动手啊!
赵嘉曼心中一阵难受,见他没说话,质问了一遍,“盛子越你说话啊!你干嘛不还手?你傻了还是咋的?”
“你……你疼不疼啊?是不是很疼?你干嘛呢你?你说,你是不是没还手?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怕我会忘了我爱你……”
男人温润的声音入耳,赵嘉曼浑身一僵,抬眸迎上那双深情的眼眸,忽然不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