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五百三！！”赵大成和赵军几乎是异口同声，在他们的印象里，废品站就是靠着纸板和塑料这些玩意儿挣钱的。
一吨纸板挣一百块，按目前看来，废品站一天顶多能收一吨，那一个月也就三千块钱，加上杂七杂八的，一个月下来纯利润大概能有个七八千，可要是让王大军那边儿压价了，一天才挣三十块，一个月才九百块，这还不亏？
他闺女莫不是为了王大军斗气儿才开了这废品站吧？
想起赵嘉曼先前说是要把王大军废品站给抵垮，赵大成就越发觉得是那么回事了。
他眉头一皱，顿时急眼儿了，又问赵嘉曼，“嘉曼，这一吨纸板才挣一百块，你这么一搞，那才挣三十块呢，怕是开销都不够啊！”
“你可不要为了和王大军斗气胡来啊！”
赵大成是越想越愁，他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他闺女开废品站的，就是交了钱，也该要回来才是。这段日子，他算是看出来了，他闺女是半点亏都吃不得的性子，指定是为了跟王大军对着干才搞出废品站的。
到底是年轻人啊，想法再多，却还是沉不住气，家里那些钱就不该让她来管。
想到这些，赵大成心里一时如同火烧一般，说道，“嘉曼，要不咱不开了，把钱要回来，定金咱就不要了，这……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啊……”
“爸，咱咋能打退堂鼓呢？你放心，我没有和王大军斗气。”瞧着自家老爸那跳来跳去的眉毛，赵嘉曼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目光扫过意欲发表意见母亲和赵军三人，她淡笑了声，说道，“咱们的主要客户啊，是当铺。你们不知道吧，一些老的收音机啊啥的，年代久远一些的，一台收音机就能卖个两三万呢，还有书什么的，比如毛选啥的，一套能卖五六百呢，还要老多的东西能卖钱了……”
“就算咱们纸板一个月只赚九百块，那还要其他的嘛，旧书啥的，卖给一些大学啥的，那一吨也能挣两百块，就算那一个月也就二十吨，那也有四千块了吧？”
“我打听过了，王大军那里的旧书啊，都是一并包给造纸厂的。”
赵嘉曼话说得不紧不慢，作为听众的几人却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赵军，他瞪大了眼睛，重点落到了收音机上，“嘉曼，你说的是真的，收音机真能卖两三万呢？”
“赵军叔，我说的是老式的收音机，比如民国时期的，你那个五块钱都没人要。”赵嘉曼立刻打碎了他的发财梦。
赵军有点失望，玩笑道，“害，我还想着把我那收音机拿去当铺换个三五万呢。”
“赵军叔你想的真美。”江河忍不住笑话他。
“行了江河，你就甭笑话赵军叔了，咱们啊，说说工作。”赵嘉曼收起笑容，重新将话题拉回去。
“我是这样想的，妈呢就看着小超市，江河和张北北你们俩人这第一个月也留在小超市，先带带三个新人。我和赵军叔还有爸，就主要管废品站，我们三人轮流去收废品，俩人收，一人看着废品站。”
小屋内，赵嘉曼清透的嗓音回荡。
分工完，她又看向几个人，问道，“爸妈，赵军叔，北北和江河你们有意见不？”
闻言，赵大成依旧愁眉苦脸，他担心赔光了。
不过都到了这一步了，也唯有拼一拼了。
微微叹了口气，点头道，“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我也觉得行……”
“那咱们就开干吧。”赵嘉曼一拍手，又道，“一会儿我和赵军叔就去收废品。”
到底是第一回收废品，赵嘉曼打算亲自出马，咋说也要收个几百斤货吧，好歹能鼓舞士气。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苏县暮云镇，居民是最集中的，而且那边因为接近城市，没有一家废品站，也不太允许有废品站，要是在中午之前过去，到了中午，等大多数人都回家吃午饭时候去收，怎么说也能收一些的。
说干就干，带上一些面包和水，再放上收废品的纸牌子，赵嘉曼和赵军一人骑一辆三轮车便骑上了大路。
大概是因为赵嘉曼看起来年轻，又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有些人窃窃私语，赵嘉曼倒是没啥感觉，反而是赵军，他有些不自在了，甚至想去骂那些议论的路人。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二人终于赶在十二点半左右到了暮云镇。
一进镇子，果然又有两个女人看过来。
“哟，你说咋还有姑娘收废品呢？看着挺漂亮。”蓝衣大妈说道。
旁边年轻些，穿的确良衬衫的女人立马点点头，附和说，“就是啊，一个女娃子怎么想的，居然跑出了收废品，那多脏啊！啧啧啧……”
90年代末，收废品虽然赚钱，但是对于一些所谓的体面人来说，那就是捡垃圾的，除了像王大军那样做成大老板开酒楼啥的，这好些人自己收入不咋的，还都看不上普通收废品的。
尤其是女孩子收废品，那更是让人歧视。
暮云镇紧挨着城里，就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这里有不少拆迁暴发户，分明自己没啥能耐，偏还看不上更远一些的农村人，更看不上收废品的，他们觉得这不体面。
很显然，眼前两位大妈就是所谓的体面人。
蓝衣大妈一脸不屑，几乎是用鼻孔看人，道，“一个女娃子干点儿啥不好，跑出来捡垃圾……”
她拉长了尾音，像是故意说给赵嘉曼和赵军听。
赵嘉曼没理会，反倒是赵军，一听蓝衣大妈说他们是捡垃圾的，瞬间就不爽了，扯着嗓门儿就冲她反驳，“肥婆娘，你说啥呢？你说谁是捡垃圾的？我们是收废品的！你瞎了吗？这么大几个字看不见？”
赵军本就不是什么有素质的人，一开口就往最难听的说。
蓝衣大妈一怔，万万没想到一个收废品的竟然敢骂自己，她一叉腰，气势汹汹走过来，拿出了本地人的高傲，怒声道，“叫花子，你骂谁肥婆娘呢？”
“就骂你咋啦！”赵军毫不嘴软，立刻从三轮车上下来，眯缝眼凶巴巴的看着蓝衣大妈。
赵军长得牛高马大的，蓝衣大妈虽然也壮实，可也不是赵军的对手。
她嘴唇不禁颤抖，很显然的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你再骂一遍试试。”
“肥婆娘，丑婆娘，恶婆娘！瞧你脸上那颗痦子，还好意思出来见人，我要是你，就一头撞死！”赵军放声大骂，言语更加恶劣。
蓝衣大妈这下不仅嘴唇抖，脸上的横肉也跟着抖，厉声道，“你……你这个臭叫花子，你怎么能人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