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低低应了一声,神情毫无波澜。
赵嘉曼抿唇,脸上依旧保持着官方而虚假的笑容,“你们……成了?”
“是啊,各方面都挺合适,过段时间她应该会跟着过来。”
低沉的声音里裹着几分愉悦,赵嘉曼心中不禁一抽,目光僵冷。
片刻,她又点点头,强颜欢笑,“挺好的,你看,我就说嘛,你根本就没那么喜欢我,就是你自己以为喜欢而已……”
话说完,她转过头,静默的盯着窗外,心情不觉低落起来。
赵嘉曼觉得,自己像是个绿茶婊,分明不喜欢盛子越,偏偏听说他有女朋友以后,心里就不大舒服了。
大概……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吧,如今他有对象了,她不习惯而已。
“那个……你说挣钱的事儿是什么事儿啊?”平复好心情,赵嘉曼又重新回过头。
盛子越已经发动了汽车,冷风嗖嗖的,险些要听不清对方说话。
他迅速将车窗关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嘴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前段时间九里乡的扶贫干部派下来了,说是要把九里乡打造成茶园之乡,之前呢已经给各村干部做过工作了,可是你知道,种植茶树的培育期差不多四五年,也就是四五年之后才会见到收成,所以很多村民都不太愿意。”
种植茶树?
盛子越说的挣钱的事,就是种植茶树?
在赵嘉曼上辈子的记忆里了,九里乡的确经历过一次茶园变革。
那是1999年的三月份,政府派来的九里乡扶贫干部杨乡长提倡九里乡农户集体种植茶叶,因为茶树的培育期太长,加上一亩地每年收成茶叶也就15-30斤,按照九里乡农户的土地数量,一年也就顶多能收成160斤到200斤左右。1999年的价格,新鲜茶叶卖给茶商是五毛到六毛钱一斤,一家农户一年到头下来,茶叶上的收成最多80元-120元。
当然,一旦达到五年的高峰期,茶叶的品种好,那么一亩地的收入将近300块到500块,对于大部分农户而言,可以说是暴富了。
虽往长远看来,这是一份稳定上涨,且对九里乡具有旅游地区发展性的政策,但是大部分农户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只看眼前。
因而当杨乡长提出这个政策的时候,许多村民都是不答应的,为此还有人跑到乡镇府大门口去拉横幅泼大粪啥的,还嚷嚷着让杨乡长滚出九里乡,后来还是德高望重的前任镇长韩老先生出面,一方面给村民们三五年的补偿,一方面又告知了大家伙儿未来的发展,村民们才答应下来。
所以……盛子越是来给杨乡长做说客来了?
这狗男人……还认识杨乡长?
“盛子越,你认识杨乡长啊?”
“所以……你说的挣钱的路子,就是种茶?你想找我给杨乡长做说客?”
赵嘉曼颇为诧异,也十分不理解他怎么就找上自己了。
两人说话间,汽车已经驶入县城,盛子越将汽车停在了县政府附近的一个停车场,随后拉开车门下车。
没等赵嘉曼回过神来,他伸手拉了她一把,淡笑道,“九里乡这事儿啊,陆县长和杨乡长都啃不动,好些村民们都不干,所以他们希望能有个人带头,这个人啊,在九里乡要有一定的声望。”
“你的意思是……我有声望?”
“没有?你看看哪家小卖部能在半年之内做到你家那样的?你那些商业手段,什么送货上门,什么变妆明星,这些事儿早已经传遍了苏县……”
“……”
她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赵嘉曼忽然明白了那几百年没来往的刘学琴为何突然跑来借钱了。
树大招风啊!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悔不当初啊!赵嘉曼郁闷极了,她自己家生意都顾不过来呢,还让她去扶贫攻坚!她又不是政府的干部。
不过……要是能早些动员大伙儿种茶,的确是一件好事。
恍惚间,已经走进了政府的会议室。
陆之文和杨鸿业已经在里面等了许久了,赵嘉曼进门的时候,他们纷纷起身,唤来秘书倒茶。
“赵小姐你好,我是苏县的县长陆之文,这位是新上任的九里乡乡长杨鸿业。”
“赵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你的事儿啊,我都听说了,后生可畏啊!”
陆之文今年四十二岁,是个极儒雅的中年人,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满脸的福相,看起来朴实又慈祥,谈吐举止更是平易近人又和善。
对比之下,曾经的赵家村村长赵大民就显得格外高傲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吧。
赵嘉曼赶忙伸出手,极是谦虚的说陆之文谬赞了,互相客气一番之后,便切入正题。
陆之文将茶园未来发展的计划书给赵嘉曼看了一遍,又将其他地区的种茶成果给她逐一阅读,最后让她带着这些资料回到赵家村,对各村村民进行宣传。
“不愧是政府啊,资料做的其实已经很全面了,不过……要动员起来确实有一定得难度。”
回去的路上,赵嘉曼细细又将那些资料翻阅了一遍,上面说了,政府提供名茶,黄金茶,川茶多种茶叶品种幼苗,还会派专门的培育人员来教大家养殖,除此之外,头三年,还会给每家每户一些补偿。
这可是大好事儿啊!村民们咋就不干呢?
原先赵嘉曼以为,村民是怕前几年没有收成,可现在看了这些资料显然那补偿不是因为大家闹了之后才有的,是一开始就要给的。
那么到底是谁……传出不给补偿,还让大家自个儿买幼苗的谣言?
汽车一路开进赵家村附近的空地,赵嘉曼从车上下来,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皱了眉头,纳闷儿道,“盛子越,你说,这到底是谁传谣说是政府不给补偿,还让村民们自个儿买幼苗的?这人不是存心跟咱们九里乡过不去吗?要是不把这人个揪出来,我看后面还有的闹,这工作也不好开展。”
“可不是吗?所以杨乡长那边已经在查了,你这里就只管做好乡亲们的工作。”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小超市门口。
看到赵嘉曼和盛子越一同进门,赵大成和张翠芬皆是满脸惊喜,忙上来拉盛子越,“小盛啊!你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
言外之意,是不是跟他们闺女和好了?
赵大成两口子那点儿心思,赵嘉曼看得明明白白,她两眼一翻,立马打断了他们的念头,“爸妈,盛先生他是回来工作的,他们家……”
“大成叔,婶儿,我是不打算开诊所了,不过我得回来开酒店,我在雁城的时候就和嘉曼说了,怎么,她没告诉你们吗?”
温润的男声将她打断,赵嘉曼还未回过神来,盛子越立刻替她答了去。
回答就回答,他干啥讲的这么暧昧?搞得好像她去雁城把他给追回来的一样!
果然,被盛子越这么一番扭曲,赵大成和张翠芬都面露憋笑,两个人毫不遮掩的开始说起赵嘉曼陪春芽去雁城的事儿,说他们还纳闷儿赵嘉曼怎么那么积极陪春芽去雁城,原来是有目的,然后又说是回家去做饭,让盛子越晚上一起吃饭。
赵嘉曼给郁闷坏了,她想解释,可刚一开口,盛子越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搞到最后越描越黑。
“你是不是有病啊!”一路回到家里,眼看盛子越也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赵嘉曼忍不住冲他发火,“盛子越!你是有对象的人了!你现在在我爸妈面前那样是几个意思?你当我是什么?是你在外地养的情人还是咋的?”
赵嘉曼气坏了,她简直恨不得扑过去掐死对面的男人。
然而对比之下,男人却极其平静,他轻轻把玩着食指上的戒指,唇畔勾起一丝笑意。
良久,温声道,“赵嘉曼,你是不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