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唯一看来,城里人多数是看不上乡下人的,尤其是像盛子越这样的。
他妈说了,盛先生家那大房子,少说也花了十好几万。
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钱,可见这盛家至少也是个百万富翁。
这样的家庭,又怎么会看得上嘉曼呢?
到时候盛先生家里人肯定会让她分手的,所以嘉曼被甩是迟早的事儿。
与其以后被甩,不如现在被甩。
要不然等嘉曼被占了便宜,他妈指定就看不上嘉曼了。
如此一想,许唯一越发觉得他这个时候拆散了他们是为了赵嘉曼好,也是为自己和赵嘉曼的未来负责任。
于是,他的底气不由足了许多。
眼看盛子越勾唇不说话,许唯一赶忙又添了一句,结结巴巴道,“盛先生,你……你和嘉曼是没有结果的,我妈说了,你这房子至少十几万块才能盖好,你们家指定很有钱,所以你妈肯定是看不上嘉曼的……”
“所以呢?我妈看不上嘉曼跟我有什么关系?”盛子越挑眉,淡淡扫视面前的清秀小伙儿,大约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无非就是他盛子越和赵嘉曼没有结果,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儿分手对谁都好什么的。
盛子越轻轻放下手里的水杯,深邃的五官不觉夹裹几分冷意,眼底隐隐嘲讽,笑道,“许唯一,我,不是我妈的傀儡。”
雪白的牙齿微露,一字一顿。
分明没有任何骂人的字眼,却让对面的青年忽然很是难堪。
“你……你什么意思?”许唯一涨红了脸,满眼不甘心。
他自然听得出来盛子越骂他是他妈的傀儡,可是听妈妈的话难道有错吗?
许唯一羞恼的同时,更是不敢相信一向温和沉默的盛先生会说出这样羞辱人的话。
“盛先生,你……你是说我是我妈的傀儡吗?”
“我可没这么说。”
“可是……你就是这个意思!”许唯一从小被他妈洗脑,觉得什么都该听父母的,这会儿被盛子越这般讥讽,羞愤交加的同时更是不服气。
他端直了身子,一副讲大道理的语气,“盛先生,所谓百善孝为先,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父母的话都不听了,那他还是人吗?我不知道你们城里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在我们这儿,孩子都得听父母的。”
言外之意,赵嘉曼和他许唯一是同类人,都是孝顺的好孩子,他盛子越不仅和赵嘉曼没有共同信仰,还是个不知道孝顺父母的畜生?
盛子越笑了,他头也没抬一下,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嗯,你说的没错,百善孝为先,你挺孝顺的。”
“不过,我想赵嘉曼并不愿意和你一起孝顺你妈。”
“行了,我还有事,不看病就请自便吧。”
冷飕飕的声音从空气里飘荡过来,那不屑于争辩的语气,无形之中让许唯一更加受辱了。
看着盛子越那副轻蔑无视的嘴脸,许唯一气坏了,他还想争辩一番,还想好好同这个不知道孝顺父母的城里人讲讲大道理。
可任由他再说些什么,对方都不再理会他,许唯一自己说的没趣儿,只得不甘心的离开。
此刻赵嘉曼家的小超市正是门庭若市,因为听说今天小超市打折,附近好些村民都过来了,有买盐巴的,有买牙刷的,也有买面膜的。
买的少的就自己拿回家,买的多的,则留下地址让送到家门口,还有好几个忙着上班的姑娘则是打电话过来,让把面膜送到家里去。
这一个上午,光是卖面膜和卸妆巾就卖出去几百块,加上油盐酱醋各类日用品,竟然将近小一千,虽然不及上回搞活动收入多,可这样的销售额,对于赵嘉曼一家来说,已经算是很多了。
赵大成坐在柜台前,一遍又一遍的数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笑得眼睛都要睁不开。
“嘉曼啊,你说这才一个上午,咱们就卖了快一千块钱,这以后就算平均每天一千块,一个月也是三万啊!”
三万啊!都能盖一栋小楼房了。
赵大成是越想越高兴,赵嘉曼站在一旁包货,见她爸笑成这样,也忍不住笑了,“爸,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以后啊,咱们还能挣十万二十万,甚至百万。”
“什么!百万!!”
赵大成和张翠芬夫妇异口同声。
瞧着闺女那自信满满的模样,张翠芬白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才挣多少钱就开始吹牛了?百万?咱们整个九里乡的乡亲们加起来一年都挣不了百万,你上哪儿去挣百万?成天就会做梦!”
“妈,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咋的就做梦了?你想想啊,九里乡的村民们一年收入加起来是不到百万,可整个苏县的百姓挣得钱可不少哩!”
“就算苏县没有,那北城总有吧?咱们以后把店开到县里,城里,甚至省外,那还能没有百万?”
啥!还要把超市开到省外?
张翠芬彻底被自己闺女的言论惊住了,她这个女儿,啥时候还有这样的宏图大志了?
张翠芬摆摆手,只当女儿是在做梦,嘲笑的语气回道,“赵嘉曼,你理想倒还挺远大的,你就做梦吧你!”
话说完,张翠芬起身离开了小超市,这个时间,该回家去做午饭了。
赵嘉曼笑笑,冲她喊了句‘中午想吃蛋炒饭’,然后继续理货。
接下来的大半天,又有好些村民陆续来买东西,因为买的多,大部分都让送到家门口,因而赵军三人的工作量加大了不少。
本来赵嘉曼让他们第二天再接着送的,可这三人想着提成,愣是加班到了晚上九点。
忙了一整天,三个送货员都大汗淋漓的。
三人一回小卖部,赵嘉曼就递给他们一人一瓶矿泉水,随后又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赵军。
赵军正疯狂喝水,看到赵嘉曼递过来一个红包,他当即一愣,问道,“嘉曼,这啥意思?”
“今儿大家都辛苦了,开业嘛,给大家发个红包,也算是沾沾喜气了。”赵嘉曼笑着,又将另外两个红包分别递给江河和张北北。
江河和张北北也愣住了,两个人都显得很不好意思,客气道,“老板,这怎么好意思?”
话是这样说,但谁不喜欢钱,一转头,三人就各自拆开了红包,里面是五张崭新的十元钞票。
五十块啊!都快赶上别的工厂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张北北一回家,就掏出十块钱给妹妹张丽丽让她当零花钱,又拿了十块钱给自己用,剩下三十块则交给他妈郑大琼。
郑大琼向来是个喜欢炫耀的性子,张丽丽更是。于是第二天,全村都知道是张北北他们给赵嘉曼家送货,第一天开业就拿了五十块钱红包,这可让好些人红了眼,其中就包括许唯一的妈赵玉莲。
一想到张北北他们第一天拿了五十块红包,赵玉莲就十分后悔当初拦着儿子去应聘,她儿子在皮革厂一个月工资才一百三呢,还得每天来回跑,要是能在赵大成家的小超市帮忙,那一个月少说也有两三百吧?
赵玉莲想,凭着自己儿子和赵嘉曼的关系,咋的待遇也不能比其他几人差吧?
于是当天下午,许唯一刚下班回来,赵玉莲就喊住了他。
“唯唯啊,先别忙着挑水了,你过来,妈跟你说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