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一撸着袖子,正打算拿扁担出门挑水。
看母亲喜气洋洋的表情,不由有些疑惑,“咋啦妈?啥事儿这么高兴啊?”
赵玉莲笑得满脸喜庆,好似她儿子马上就要去小超市挣大钱了一般。
不大整齐的牙齿合着牙龈一并露出来,矮墩墩的身子挪到许唯一身旁,“唯唯啊,妈是这么想的,妈觉得啊,你那个皮革厂的工作也不是很好。”
“你看看你啊,每天骑车去县城里都要将近一个小时,这来回就是两个小时,每天还得上班到晚上八点,回家都已经很晚了。”
“你老是这样晚回家,妈很是不放心啊!妈是这样想的,明天啊,你就去把皮革厂的工作此辞了,去嘉曼家那小超市当送货员……”
“妈,你说啥?”许唯一懵了,手里的扁担啪嗒落到三合土上,愣住了好一会儿,很是惊讶的看着他妈。
“妈?你咋突然让我去做送货员了?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
许唯一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毕竟刚知道赵家的小超市要招工,他就想去应聘的,结果他妈将他一顿臭骂,说他好好的铁饭碗不要,非得去那乡下小卖部做工。
还说赵嘉曼家那小卖部就屁大点儿,一个月能挣一千块就不得了,咋可能发的起那么高的工资,说赵嘉曼心比天高,迟早得开垮了。
可现在,却又突然改变了态度。
许唯一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眉头紧蹙,又问了赵玉莲一遍,“妈,到底咋回事啊?”
“唯唯啊,妈啊,是小看了那赵家的小超市,你是不知道,昨天刚开业赵嘉曼就给张北北他们一人发了五十块的红包呢……”
赵玉莲急于让自己儿子去小超市做送货员,当下就把张北北妈早上跟她炫耀的事儿同许唯一说了一遍。
然后又催促许唯一去赵大成家找赵嘉曼,说是以他和赵嘉曼的关系,工资肯定比张北北他们高出好几倍,让许唯一告诉赵嘉曼,说他愿意去小超市当送货员,让赵嘉曼把张北北辞了用她家唯唯。
许唯一觉得丢人,自然是不愿意去,可赵玉莲不干,她认为张北北根本不如她儿子。她儿子和张北北站在那儿一对比,傻子都知道选谁。
于是当天晚上,趁着小超市还没有关门,赵玉莲就拉着许唯一堵在了门口。
赵大成刚吃过晚饭,听完赵玉莲的话以后,他都懵了,既是惊诧又不可思议,笑道,“玉莲啊,你说的这叫啥话呢?我们家都已经用了人家张北北了,咋能辞掉人家用你儿子呢?”
赵大成觉得,这个赵玉莲简直脑子不正常。
可赵玉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是多么无理,她一向蛮不讲理惯了,见赵大成拒绝,顿时就不高兴了,绷着脸道,“大成,我就不明白了,咋的用了就不能辞了?你是老板,你想用谁就用谁,那张北北还能去告你不成?”
“而且我家许唯一可比张北北强多了,嘉曼你说是不是?”
赵玉莲似一只变色龙,见赵大成这里说不通,矛头一转,又看向赵嘉曼,还浮上了满脸笑容,上前就拉住赵嘉曼的手,一副和蔼长辈的口吻,笑嘻嘻道,“嘉曼啊,你和我们家许唯一最要好了,我们家唯唯和张北北,你说说谁更有能耐?”
赵玉莲自己是个疯子,也把别人当傻子,整个一副哄孩子的口吻。
要不是看在她孤儿寡母的份儿上,赵嘉曼都要忍不住骂她两句了。
强忍住情绪,赵嘉曼不动声色的抽回手,也笑得灿烂,“玉莲嬢嬢,这不是谁更有能耐的问题,主要是,我们跟人家张北北已经签了合同了,自然就要守诚信,哪能因为你家许唯一想来,就随便辞掉人家的?”
啥意思?
这丫头是不愿意卖她这个人情?
赵玉莲没有啥文化,根本不懂合同不合同的,只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是老板就可以随便炒掉员工。
见赵嘉曼不答应,她当下就黑了脸,扯起了许唯一小时候帮赵嘉曼打架那些事儿,阴阳怪气道,“哟,嘉曼,你现在是有钱了,不愿意和我们许唯一做朋友了是不是?”
“亏我们唯一小时候还帮你打架呢!你现在就是这么对他的?说什么签了合同不能辞?你逗我呢!你们家是老板,自然是想辞就辞,我看你啊,就是发达了,忘恩负义了……”
赵玉莲翻了个白眼,又狠狠拧了许唯一一把,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唯唯,你说话啊!你说,你小时候是不是帮嘉曼打架来着?现在手腕上还块儿疤呢!”
赵玉莲一边说着,就要撸起许唯一的袖子,意图借着许唯一小时候帮赵嘉曼打架的事儿逼迫赵家辞掉张北北用她儿子。
若是上辈子,赵嘉曼倒还真可能因为和许唯一的关系答应了她。
可重活了一辈子,她很清楚,有些人是绝对不能惯着的,有些朋友也是要及时止损的。
“玉莲妹子,你这是干啥呢?要不这样……”
“玉莲嬢嬢,事情一码归一码,辞掉张北北用你家许唯一是绝不可能的。”
“不过,我倒是愿意出钱给许唯一去医院做掉手臂上的伤痕。”
“虽然,许唯一的手臂并不是因为我才留下伤痕的,我要是没有记错,当年许唯一是回家被您揍了之后才留下伤疤的吧?”
清冷的女声打断赵大成,那张明艳的容颜冷漠又无情,赵玉莲还没有说出口的道德绑架顿时被噎在喉咙里。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嘉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气的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你啥意思?你是在侮辱我儿子吗?”
赵玉莲本以为赵嘉曼性子软,只要随便道德绑架几句,事情指定是能成的,可现在,对方竟然说拿钱给许唯一祛疤,而且还戳破了她家许唯一的手臂是她弄伤的。
这不是摆明了要跟他们家彻底撇清关系吗?
赵玉莲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不甘心的瞪着赵嘉曼,怒声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忘恩负义!我家唯一手臂上的伤就是因为你才留下的!你休想抵赖!”
“你家许唯一手臂上的伤要真是因为我留下的,你当初能那么轻易放过我?”赵嘉曼嗤笑,目光微微扫过旁边默不言语的许唯一,极是嘲讽的看着赵玉莲,一字一句,“玉莲嬢嬢,你是什么人你当我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