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越眉头微蹙,垂眸看着女人,叹了口气,“我实在不太想看到她们。”
她们……是指陈安琪和盛雅琴?
不想看到撵走就是了,她俩还能硬赖着不走?
赵嘉曼收回手,很是疑惑,“咋啦?不想看到撵走就是了?干啥去我家挤?这可不是你盛子越的作风!盛行与也没这么窝囊……”
“窝囊?”盛子越勾唇,却是苦涩,深深的看了赵嘉曼一眼,淡淡道,“你觉得我很窝囊?”
这还不窝囊?
不过……看这厮的表情,莫不是被盛雅琴和陈安琪抓着了什么把柄?不然以他的变态和报复心理,早该把陈安琪给扔出去了。
赵嘉曼满脸幸灾乐祸,凑了上去,“盛子越,你别是有什么把柄落她们手里了吧?”
闻言,盛子越没答话,沉默了两秒,转过头盯着她,苦笑,“也许……算是吧。”
他盛子越还能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
赵嘉曼不过瞎猜,也就随口一问,没成想真让她给问着了。
作为一个纵横八卦圈多年的广场舞大妈,她还是有些好奇心的,尤其是对盛子越触霉头的事,她更是十分乐于打听。
不过到底这变态帮了他们家大忙,说小点儿是共患难,说大点儿也算是救命之恩了。
虽说对上辈子的事儿耿耿于怀,可她赵嘉曼也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正了正色,赵嘉曼尽量忍住想嘲讽对方的冲动,极正经的问道,“咋啦?你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有啥把柄是对付不了的?”
闻言,盛子越没回答。
薄唇微抿,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说道,“反正你就说吧,你答不答应让我去你家借住一晚上?”
咋的?这还不高兴了?
又不是她惹的他,冲她发什么火儿?
赵嘉曼有些委屈,也想发火了,不过想着对方那救命的恩情,她强行将怒气憋了回去。
耐着性子道,“大哥,你话不说明白,我咋让你去我家借住?”
“我妈可警告我了,让我以后离你远点儿。也不知道你那天杀的姐姐和那陈安琪跟我妈说了啥,反正我妈现在可不待见你了。”
“你要是说不明白,一会儿到了我家,我妈要给你脸色看我可管不着啊!”
“再说了,你也不能一直让那盛雅琴威胁啊?你说出来,没准儿我还能帮你呢。”
赵嘉曼今天的好脾气让盛子越有点儿惊讶,他还以为这女人会逮住机会对自己一顿冷嘲热讽,此刻见她这种反应,他不由愣了一下,诧异道,“赵嘉曼,你说……你会帮我?”
“你前两天帮了我们家,我帮你很奇怪?”
“咋的?我赵嘉曼瞧着像是只记仇不记恩的白眼儿狼?”
“噗……”盛子越被她逗笑了。
这女人,一直很会贫。
盛子越阴郁的心情,因赵嘉曼两三句话忽然好了许多。
不过,有些话他依旧说不出口,盛子越顿了下,话只答了一半儿“其实也没啥,就是盛雅琴想让我给我那便宜大哥换肾。”
“上辈子是我傻,什么要求都答应,可如今我不会那么傻了。”
“但盛雅琴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要是不答应,她肯定不会罢休,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啥!”赵嘉曼一震,惊诧的同时,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的脑海里不由浮现上辈子盛子越虚弱的模样。
过去的盛子越,挨了打总是不怎么还手。
她以为是这男人太懦弱,现在回想起来,他哪里是太懦弱,他是少了颗肾,身体太差,根本打不过啊!
不过少了颗肾也能跟人上床,当初囚禁她也挺能耐,也是绝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这家子也太缺德的了!上辈子你给换了肾还那么对你!这回你千万不要答应!说啥也不能答应,那家子混账就是死绝了你也别管!”
想起盛子越上辈子的惨状,赵嘉曼十分愤愤不平,深吸了口气,努力将心情平复,定定的看着男人。
心里头不由生出几分同情,温声道,“你放心,这事儿我帮你解决,我有办法对付盛雅琴。”
赵嘉曼也不打听他那把柄的事儿了,盛子越一向嘴紧,他要是不乐意说的事儿,就是敲碎了牙齿也撬不出半个字儿来。
至于她曾经那个恶婆婆盛雅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不管盛雅琴玩儿什么损招儿,她都有办法让收拾那恶毒女人。
笑了笑,赵嘉曼又伸手拉了下盛子越袖口,说。
“走吧,今儿晚上允许你借住在我们家了,不过今儿我们家亲戚多,你只能打地铺啊,指不定还得跟我敬文哥一块儿挤,他脚臭,还打呼噜。”
“是吗?”
“当然?这种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我背对着他睡。”
傍晚的夕阳下,二人走在小石子路上,田野里金黄的水稻随风摇曳,男人俊朗的容颜划过一丝暖意。
已经有很久,她不曾这样袒护过他了。
这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那个他们初见的夜晚……
彼时的张翠芬并不知道闺女要把盛子越带到家里来借住,想到盛子越那姐姐说的话,她到现在还很不舒服。
“大花,你说那城里人咋就那么看不起人呢?我们家嘉曼有啥不好?除了是农村人,那点儿比那个卷毛丫头差?她凭啥说我们嘉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们嘉曼哪儿像癞蛤蟆了?我看那卷毛长得才像癞蛤蟆呢!”
狠狠往灶里添了块儿柴火,张翠芬忍不住和赵大花抱怨。
赵大花今儿是和张翠芬一块儿见着盛雅琴二人的,当时盛雅琴说话可难听了,说什么赵嘉曼是癞蛤蟆,说她哥哥一家就是为了钱强行让土包子丑女儿勾引盛子越,说她这个做姐姐的绝不会同意,说赵嘉曼连那卷毛丫头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可给她嫂子气得,险些没抽那城里女人耳光。
要不是她拦着,指定能打起来。
此刻她也只能顺着自家嫂子,跟着骂道,“可不是吗?咱们家嘉曼比那卷毛狗漂亮多了。我看啊,就是那卷毛狗和那个啥姐姐自作多情,咱们嘉曼和那泰迪犬站一起,不瞎都能看出来谁更好看!”
“嫂子你知道泰迪犬吗?就是一种外国的狗,长得老丑了!又矮又小,那浑身卷毛!一瞧就不好生养。”
赵大花骂骂咧咧的,直接就给陈安琪起了个绰号不说,还拐着弯儿骂她绝子绝孙。
还别说,形容的倒是很贴切。
“小姑,你形容的真好,那姓陈的确实很像狗!”
赵嘉曼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赵大花骂陈安琪,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寻着腊肉的香味儿,她走到了灶前。
张翠芬煮了整整三个小时,腊肉煮的老香了,赵嘉曼一进去就迫不及待的扯了切了一块儿。
这腊肉是自家养的土猪肉,用松柏木熏出来的,是最正宗的苏县腊肉,这样的美味是城里人很少能吃着的。
赵嘉曼切了好大一块儿,慢慢撕着吃,然后又给盛子越切了一块儿。
张翠芬本来习惯了女儿平时这样偷嘴,还帮着切的,可看到盛子越出现在门口,她手里的菜刀一下子僵住了。
但碍于人前两天才救了自己一家人的命,她也没表现得太明显,只低声冲自家闺女发火,问道,“嘉曼?你咋回事?不是说了让你甭妄想了吗?你咋还把人给带来了?”
“妈,你甭生气了,那俩卷毛狗今儿遭报应了。”赵嘉曼也没回答张翠芬,而是先说起了陈安琪被吐口水一事儿。
盛子越平时瞧着高冷,却是个有眼力见的,他自然而然的接过那香喷喷的腊肉,没等张翠芬说话,也笑呵呵附和,“可不是吗?我那便宜姐姐和她那小姑子张嘴就那,让赵大保给揍了。”
便宜姐姐?小盛你这啥意思?”张翠芬本来满肚子火儿的,此刻却是愣住了,询问道,“莫非那泼妇不是你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