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越手里的动作僵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
赵嘉曼目光犀利而质疑,“我的意思是,和我熟悉的那个人,是打架的那个盛子越,还是……你。”
“有什么区别吗?”
盛子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睛里看不出神情,像是在掩饰什么。
这样的表情,让赵嘉曼更加怀疑了。
她抿了抿唇,鼓足了勇气,“盛子越,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身体剧烈一颤,手中的青花瓷碗险些抖落。
盛子越脸上的表情凝固,良久,又浮上冷笑,似松了口气,冷飕飕扫视女人道。
“赵嘉曼,你挺聪明。”
“既然你发觉了,那我也不必装了。”
什么叫不必装了?意思是,他对她的温柔是装的?
所以他这是承认自己有人格分裂了?可是也不对啊,上辈子他也是有两副面孔的,两副面孔都追着她跑。
“盛子越,你……”
“我是主人格,打架的那个是第二个人格,至于那个对你温柔体贴的是第三人格。”
炽白的灯光下,男人俊逸的面孔冷若冰霜,全然没有半分感情,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赵嘉曼没有说话,也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离谱!离奇!离经叛道!
双重人格已经够吓人了!这厮还冒出第三重人格来!
这忒么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啊!
赵嘉曼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但是很快她又信了。
毕竟从前无论是温柔还是暴力的盛子越,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都写满了占有欲,可面前的男人没有。
再说了,她都能重生了,盛子越有三重人格咋啦?按照小说的套路,像他这种凄惨病娇变态人设,他就是有三十重人格也不奇怪。
盛子越这离谱的人设她倒是接受过来了,可也尴尬了。
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喜欢的她的那号人,她刚才的举止简直就是自作动情!
想了想,赵嘉曼强作镇定的下起了逐客令,“没事儿了盛先生,你出去吧,不用你喂我,一会儿我妈会送饭来。”
这……就改口了?还真是一点认不出他来?
也好……
盛子越眼底染上苦涩,微微点头,“好,你歇着。”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带门的动作很轻,却也很疏远。
赵嘉曼躺在床上,静默的盯着如她面色一般惨白的天花板。
接下来的大半天,赵嘉曼一直躺在床上,稍微一动她爸妈就鬼吼鬼叫,搞得她活像个瘫痪多年卧病在床的残疾人。
可这残疾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躺得腰疼不说,还无聊的要死。所幸中午的时候,张雅萍从街上回来跑来陪她说话,还给她带了油果子。
到了下午,张丽丽和春芽她们也来逛了一趟。
唯有盛子越,像是人间蒸发了,完全见不着人影儿。
直至也晚了九点多,天色已经黑的看不见手指,她妈拿来衣服给她重新换上,盛子越才在外面敲门,说是她还需要输一组消炎药。
不知是不是换衣裳的时候碰着了伤口,这会儿赵嘉曼脖子火辣辣的疼,脑袋也疼,浑身都在冒冷汗。
盛子越刚进门,张翠芬凑了上去。
“小盛啊,嘉曼这是咋啦?你不说已经没事儿了吗?她咋直冒冷汗呢?”
张翠芬从昨天夜里到白天都是心惊胆战的,这刚松了口气,又给赵嘉曼半死不活的模样吓得哭哭啼啼。
赵大成也从门外进来,看到赵嘉曼那样子,都不太相信盛子越的医术了,叹气喊盛子越道,“小盛,我看还是把嘉曼送大医院去吧,我瞧着你这儿医疗器材也不齐全啊……”
他这儿医疗器材不齐全?
他这儿都是高科技的好吧?
当然,这话盛子越没说出口,他微眯着眼睛,伸手摸了摸赵嘉曼额头,掰开她眼皮,又把脉,最后凑到她唇边闻了闻。
下一秒,脸色沉了下来,看向张翠芬道,“婶儿,你给她吃什么了?”
张翠芬一愣,顿时疑惑了,“我……我给她吃的就是腊肉粥,只放了一丁点儿腊肉,应该不碍事儿的。小盛,嘉曼这到底是咋啦?”
“她这是饮食烧,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盛子越皱眉,深深的看了赵嘉曼一眼,又看向张翠芬和赵大成,说道,“大成叔,婶儿,你们先出去吧,她这是吃错了东西导致的,一会儿换瓶药挂水就没事儿了。”
张翠芬和赵大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两个人都忐忑不安的,尤其瞧着赵嘉曼那脖子上密实的纱布,更是担心,“小盛,她真没事啊?”
“行了妈,你们先出去吧,听他的。”赵嘉曼极虚弱的回了一句,又望向盛子越,低声道,“麻烦你了。”
知道麻烦还乱吃东西?为了治一个恶霸亲戚,往自己脖子上割刀子?
不得不说,这女人真的是够狠。
盛子越觉得,赵嘉曼比上辈子能作了。
不过当着张翠芬和赵大成的面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赵大成好张翠芬出去。
毕竟盛子越也曾经妙手回春救过不少人,昨儿夜里又将赵嘉曼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夫妻两个虽然心存质疑但还是出了门。
一时之间,病房里又只剩下二人。
赵嘉曼因发烧很是不舒服,不过她脑子还是清醒的,因而抬眸与男人四目相对之时,不觉有些尴尬,为了掩饰情绪,低低又说了一遍,“麻烦你了,盛先生。”
盛子越抿了抿唇,尽管竭力克制情绪。迅速为她打上吊针,又给她额头贴上了退烧药。
直至欠身坐到旁边,才忍不住发火,“赵嘉曼,你脑子有病是不是?说过多少遍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什么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刀子!”
“还乱吃东西!我说你可真够狠的!怎么?你是觉得你死了还能再重活一次?”
盛子越越说越激动,赤红的眼眶里,那双墨黑的瞳孔烈火岩浆,像是随时要将她席卷焚烧。
赵嘉曼没想到盛子越会发这么大的火儿,她琢磨着应该是白天吃了张雅萍拿过来的油果子导致的,本来还想跟盛子越说一声,见他这样,她突然不太敢说实话了。
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岔开了话,“盛子越,你现在……是哪个你啊?”
“我……”盛子越一噎,瞬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想说此刻是那个暴力的混蛋又不甘心,想说是本来的他,又怕穿帮。毕竟他现在犯病越来越频繁,他不想赵嘉曼以后跟一个疯子过一辈子。
顿了下,干脆打起马虎眼来,“我是谁很重要?赵嘉曼,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做事能不能长点儿脑子?”
“我怎么就不长脑子了?张海飞那样人儿,本来就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对付。”赵嘉曼有点儿委屈,她可没说假话。她大舅那人她太了解了,远近闻名的恶霸,除了不要命的,还真没有人能治他。
赵嘉曼也是想着盛子越在屋里才敢那么干的,他要没在,她才不敢呢。
她努了嘴,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盛子越绷着脸,也没再开口。
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外面的小超市里,张翠芬和赵大成还没有离开,本来平时九点就关门了,但是现在,二人都不敢回家,唯恐赵嘉曼出点儿啥事儿。
“请问,是赵家超市吗?”黑暗的道路上,一道好听的男声入耳。
赵大成和张翠芬双双抬起头,高大的身影走近了,一张俊美邪肆的容颜映入眼帘,狭长的凤眼,流畅的面部线条,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看起来很年轻,但是从他的打扮来看,却不像是学生,反而像个商人,而且不是一般的商人。
赵大成目光扫过他手腕上那块名表,一头雾水,“请问你是……”
“我叫秦江,秦氏的少东家,我们家也是开超市的,庆星超市听过吧?”男人轻笑,凤眼扫视着屋内,像是在找人,“现在这铺子上,就您二人?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你们要关门儿了是吗?”
就他们二人?这小子莫非是来找他闺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