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
“你还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我的生母。”
“也就是周采苹，她医术高超，而且因为大学是学美术的，会做人体道具，会易容。”
盛子越面色凝重，目光里的讥诮更加浓烈了几分，淡淡道，“我要是没有猜错，应该是周采苹通过易容，将自己和胡欣荣变成了周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模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我医好手的人，其实是易容成周爷爷的周采苹。”
赵嘉曼一震，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这忒么也太玄幻了吧？易容，不是武侠小说里的桥段吗？
不过想想，自己都能重生了，盛子越还能重生第二回，还真的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一刻，赵嘉曼总算明白盛子越方才为何会发出那么一声冷笑，也明白了他眼底的讥讽从何而来。
周采苹可以对一个陌生人施以援手，却对他这个亲儿子百般厌恶，能理解却叫人难过。
而且许多年之后，她还能为了钱馨儿，逼死她曾救过的孩子，的确……是挺讽刺的。
一时之间，赵嘉曼也有些无言了。
沉默了片刻，她才继续话题，“子越，那照你这么说，十九年前的周爷爷和周奶奶其实就是周采苹和胡欣荣假扮的？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躲避仇家追杀吧。”盛子越不假思索。
是了，倒是很有这种可能，而且二十多年前，十多年前的时候，包括现在所处的1999年，国内的科技都不太发达，DNA什么的是没有的，指纹啥的更不用说了，如果周采苹和胡欣荣完全易容成了另外一个人，再拿了两个老人的身份证，再搞个自己失踪了之类的消息，然后回到老家待个几年，等风平浪静了，等仇家都以为她们死了，再恢复本来的身份，然后潜伏报仇，这样一来，确实是很说得通的。
加上当年周爷爷和周奶奶离开家乡已经将近二十多年，老家的人也不晓得他们变成了什么模样，又或者添了什么习性，但凡周采苹能做到七八分像，那么就没有人能察觉到了。
“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周采苹和胡欣荣之所以这么贫困也不愿意去找工作，反而在家里种地，可能也是僧生怕她们的信息暴露出去，继而让仇家给找到了。”赵嘉曼思考间，耳边又传来了盛子越的声音。
此刻，车子已经上了柏油大道，宽敞的大马路，广阔的天空，让沉闷的气氛稍微开朗了些。
不过，盛子越依旧是满面愁意，解释完这话之后，一路上他都不再开口，看似专心致志的在开车，但赵嘉曼看得出来，他的心事很重，去医院的一路上，都时不时同他说两句话。
苏县这样的地方，早晨的街道上并没有堵车的现象存在，因此，赵嘉曼和盛子越一个小时之后就赶到了医院。
彼时，胡欣荣端着两个碗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赵嘉曼和盛子越她微微一愣，尤其是看到盛子越的时候，那脸色显然是不太好看，不过也没有像昨天那样敌意满满。
只有些尴尬的打量他，盛子越也有些尴尬，更不知该怎么开口。
见状，赵嘉曼赶忙打破沉默，走上去把便当盒往胡欣荣跟前递，笑嘻嘻道，“胡嬢嬢，我妈还让我给你带了吃荷包蛋哩，你们咋这么早就吃了？”
“那王先生今儿一早就送了八宝粥和包子过来……”胡欣荣没有作过多的解释，这么简单明了一句话已经说得清清楚楚。
话说完，她又晃了晃手里头的白瓷碗，瞟了盛子越一眼道，“我先下去把碗给还了。”
这意思，是告诉他们，她出去之后，叫他们不要私自去病房里见周采苹。
这话不用胡欣荣说，赵嘉曼也不能进去，盛子越更不会自己找抽。
周采苹那状况看着就很不对劲儿，很显然精神状态不稳定，要是再见着盛子越这张脸，拔刀杀人也不无可能。
望着胡欣荣逐渐消失在拐角的背影，赵嘉曼不由叹了口气，轻轻拉着盛子越坐下，有些不放心的语气，“你……还好吧？要不你之后就别来了，我看着就行。反正胡嬢嬢对我也没啥敌意，那周嬢嬢，只要你没在，她也不会拿我咋的。”
“说什么呢？这祸本就是因我而起，让你自己在这儿算怎么回事？”盛子越抬起头，苍白容颜下，薄唇勾起一丝牵强的笑意，尽管他在百般掩饰，可赵嘉曼还是看得出来，他这会儿心不在焉的，甚至整个人都很是恍惚，想是还在想着他爸那事儿呢。
这样的情况下，她就更不敢放他一个人了，所以的确，还是让他一块儿在医院好点儿，只要不和周采苹打照面儿，应该出不来什么事儿的。
“行吧，你既然觉得你应该在这儿，那就待着吧，我陪你。”赵嘉曼挪了挪身子，轻轻挽住男人的胳膊。
闻言，盛子越微微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空气又变得沉默，走廊里时不时推过一两个重伤的人，每个都鬼吼鬼叫的。
“啊！你滚出去！滚出去！”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病房也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骂声，那个病房是……周采苹所住的病房？
那个病房里，似乎现在也只住了她一个人吧？
“走”赵嘉曼和盛子越相互看了一眼，慌忙就起身。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塑料盆子飞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中年男人。
“你……你这个疯子！我告诉你，老子随时能弄死你！”
“妈的，这疯子的力气真大！他妈的，还选了这地儿，叫老子怎么下手？”皮衣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砸的稀烂的塑料盆子从脑袋上拿下来。
刚一转身，就和正面走来的盛子越面对面，大概是做贼心虚，他吓得浑身一震，继而又端直了身子，一副黑社会大哥的凶狠，冲着盛子越怒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睛挖出来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