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嘉曼的询问，胡欣荣再次沉默。
过了大概十多秒，她才又点点头，苦笑道，“是，那个第二人格的采苹确实是暴力，也狠毒，可是同一起经历那些事儿却是她，同她生活在一起，我也更踏实。”
“她会的很多，心思也很缜密，脑袋也更好使，承受能力更强，这个世上，好像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
胡欣荣仰头，谈及周采苹的第二人格时，目光里不由自主的溢出一丝光耀的色彩，那是崇拜，仰慕的色彩。
赵嘉曼也算是明白了，说白了，就是慕强呗？除了慕强，再一个就是革命友谊，就像是上战场的战友，那种感情是什么人也代替不了的，包括自己的父母兄弟，更何况这个战友还那么优秀。
照盛子越先前的话说，周采苹那第二人格简直就是个全才，正因为她是个全才，才有能力变成一个无所不能的魔鬼。
可这种全才要不是站在自己敌对面，谁会不喜欢？
所以，胡欣荣这种心理，赵嘉曼还是能理解的。
再说难听的点儿，苦难都让第二人格的周采苹给担下了，日子平稳了，原本的周采苹倒是回来了，这怎么看都确实有些不大公平。
而胡欣荣隐瞒的目的也显而易见，她是怕自己和盛子越会干扰，让第二人格的周采苹彻底消失，故而才会半真半假的把第二人格干的事分了一半儿到原本的周采苹身上。
赵嘉曼也没有拐弯抹角，她叹了口气，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又问胡欣荣道，“所以胡嬢嬢，你故意骗我们，是怕我和盛子越干扰让第二人格的周采苹彻底消失？”
胡欣荣垂眸，没有说话，但她的神情却显然是默认了。
顿了顿，又抬眸望着赵嘉曼，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乞求的语气，“大成家的闺女，我求求你了，可别找什么心理医生给采苹看病，要是她消失了，我和采苹在这个吃人的社会是活不下去的。若没有她，当初我怕是早就死在仇家的手里了……”
“这个……这话我没法回答您，况且人格分裂也不是说找找心理医生就能治好的。”
赵嘉曼蹙眉，很是为难。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想要改变她和盛子越的命运，必然是要让另外一个周采苹消失的，而且说实在的，胡欣荣现在说的话，她也不知是真是假。
轻声叹息，赵嘉曼又补了一句道，“胡嬢嬢，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你跟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还有我之前说采苹因为另一重人格长期占据自己的身体想要自杀也是真的。”胡欣荣急迫的解释，话说完，又再次补了一句，哀求的口吻道，“大成家的闺女，当我求你，别给采苹找心理医生，以后……我会看好她的，我不让她和你们作对。”
胡欣荣泪眼朦胧的，那模样看起来可怜又沧桑，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高傲凌厉。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只有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一旦看清了对方的真实面目，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被盛子越神化的魔鬼，全才，原来也就是这副模样，原来也有怕的东西。
可不知为什么，赵嘉曼的看法反而和胡欣荣是一样的。无论是对于现在的世道来说，还是对于过往，又或者是对于复仇，她都认为还是第二人格的周采苹更好。
原本的周采苹，别说是复仇了，怕是落到仇人手里，人家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可是那样，未免又太不公平了，做错事的人没有得到报应，受害者反而抱着遗憾与不甘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又算什么？
一路从医院出来，赵嘉曼的心情很是复杂。
等到盛世大厦，她更是站在门口来回踌躇，正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盛子越，却见小林走了出来。
他手里抱着一摞文件，满面笑意招呼赵嘉曼，“赵小姐，你是来找盛总的吧？盛总刚回来，估计这会儿在办公室呢，您上去刚好。”
“嗯，我现在就上去。”赵嘉曼笑得牵强，说话的空隙，已然抬脚踏进大门。
没得一会儿，就坐上了电梯。
随着电梯门打开，赵嘉曼的步伐越来越慢，但是最终，她还是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听到男人喊进，赵嘉曼这才推门进去。
她进门的时候，盛子越正在翻阅一些国外酒店的资料，看到赵嘉曼进门，他缓缓放下手里的资料，抬头看她，温柔笑道，“怎么这个点儿过来了？”
“我刚……去医院了。”赵嘉曼抿唇，低低的说道。
听到医院两个字，盛子越脸上的笑容徒然僵住，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问她，“你去看周采苹了，她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赵嘉曼拉了凳子坐下，表情凝重，且有些心虚望着他，结结巴巴，“盛子越，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啊？你和我还客气呢？”盛子越笑，语气一贯的温柔，那双桃花眼里却藏着一丝犀利，盯着她道，“是不是关于周采苹的？她怎么了？”
“她……她没怎么，就是我今天发现了另一件事……”赵嘉曼皱眉，长话短说的把今天的事儿和盛子越陈述了一遍。
果然，听了她的话，他眉宇间瞬时浮上欣喜，连眼神里都是按耐不住的笑意，说道，“照这么说，我们只需要让周采苹的第二人格消失，那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即使不能让她消失，也可以让她和我一样用药控制？”
“按说……是这个道理，可是我总觉得，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了那些作恶的人？”
赵嘉曼叹气，言语间满满的不忿。
看她这副神色，盛子越也皱了眉头，严肃道，“嘉曼，你说的是没有错，这样确实太便宜那些作恶的人了，可咱们若是不想办法让那个周采苹消失，那倒霉的就是你我？”
“我不愿再重蹈覆辙，不愿再失去你一次你明白么？”
他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大手忽然落到了她的脸上， 轻轻抚过那张精致容颜，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曼曼，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好好的，至于其他人，我……无所谓。如果让她消失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方式，那也未尝不可。”
“可是……”
嗡嗡嗡……
赵嘉曼正想辩解，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声，却将话题打断。
盛子越拿起版办公桌上的手机，眉头紧拧，神色有些不耐，“喂，什么事？”
“盛总，陈建邦来苏县了，刚从警局里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老朱他们把罪都揽下来了，他现在带了一帮人，正在赶去医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