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万里,惹人心醉,一曲悠悠绵绵的曲子传来,带着丝丝忧伤,莽古济随着曲子缓缓走近,这首曲子是熙儿最喜欢的,那个时候,她神伤又情伤,每天唯一干的事就是望着星空吹这首曲子,吹的她这个做娘的阵阵心痛,此时岳托同样站在星空下,嘴边一片树叶,吹出同样的曲子。
“三姑。”岳托看见了莽古济。
“星空就这么好看?”莽古济仔细地打量一番岳托后也抬眼看向星空。
“熙儿好吗?”
莽古济收回眼神望着岳托炙热的眼神,心中一软:“还可以,那里四季如春,对她养身体很有好处。”
“那就好。”岳托点点头继续看向星空。
“你这般执着何必呢?熙儿这么做也是……”
“我知道熙儿做任何事都是为我好。”
莽古济运运气,没说话。
岳托苦笑一声:“其实我为什么入不得三姑的眼,或者说我还可以做什么,三姑才接受我!”
“岳托,谁可以做主你们的事,你该清楚,三姑不能做主了。你若是过于执着,会违背这个家族规则的。”
“三姑。”
“岳托。”莽古济摆摆手,继续说:“你是你们这一辈中最出色的阿哥,如果三姑可以做主,愿意把熙儿给你,三姑相信,这一世你可以照顾好她的。”
“三姑。”
见岳托眼中激动,莽古济却淡淡地点点头转身而去,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岳托问道:“岳托,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岳托愣住了,他不知道,只是听熙儿吹过,熙儿很喜欢这首曲子,很多时候会不经意地轻哼出来。他也问过熙儿,可熙儿只说你只管听着就好。
“世间只有你好。”莽古济说完转身而去。
岳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熙儿,三姑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熙儿,你回来吧。”
济尔海自从做了岳托认可的妹妹后,就什么都不怕了,她甚至觉得她有哥可以依靠了,她“哥”让她想想齐尔雅的死穴,这不用想,就是蓝熙儿,人们都说她济尔海喜欢模仿人家蓝熙儿,好吧,她就光明正大的模仿一次,她就是喜欢蓝熙儿的一言一行,她觉得这个家族里岳托和蓝熙儿都是很特别的存在,所以她早就接受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济尔海走进齐尔雅的房间看着额娘和姐姐时,眼神里是少有的自信和冷漠,她们本是这个世上她最亲的人,可她们联起手要毁了她的人生。济尔海心中冷冽,却妩媚一笑:“姐姐让我嫁给杜度表哥,对妹妹真是好安排,额娘同我说的时候我都敢不相信呢。”
齐尔雅恍惚看见了蓝熙儿,因为那笑容甜美却有带着几分邪气,前几天额娘还说济尔海不愿意,而且反对地很强烈。这几天的时间就愿意了,就想通了?半信半疑的看着额娘,她额娘也是一脸茫然。
额实泰有些心疼的问:“你同意了?”她其实也不愿意,谁的一生不是一生,都是她的亲生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大女儿的一生委屈小女儿去做人家的侧福晋,去做妾,她这个做额娘的怎么会心中不疼呢,可她能怎么样,他们本来就是寄人篱下,硕累虽然在镶白旗有了差事,也是可有可无的,如果齐尔雅大福晋的位置保不住,他们将如何生存?
齐尔雅和杜度是大汗指婚,现在杜度看在大汗的面上给他们一席之地,可大汗不可能是万岁的,真有那么一天大汗不在了,她根本不敢想象杜度和他那个额娘会怎么对付齐尔雅,所以才想让济尔海做杜度的侧福晋,齐尔雅十分地肯定济尔海就凭与蓝熙儿的五分像就可以得到杜度的宠爱,而且济尔海受宠,也不会威胁到齐尔雅的地位,毕竟是亲姐妹,所以她这个做额娘的只能同意了。
“当然愿意,杜度表哥是镶白旗旗主,是所有表哥里最出色的,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济尔海依然笑着。
从她进来就一直喊着杜度表哥而不是姐夫,这让齐尔雅很不自在,没人愿意把自己的男人分给别的女人,即使是亲妹妹也不可能,齐尔雅脑子里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从来不觉得济尔海可以跟她抢男人,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妹妹,长相一般的小妹妹,没有半分女人的妖娆,虽然浓眉大眼,但是并不精致,说白了就是五官搭配的不是很好,而且皮肤是暗黄的,整个人显得没有精神,更谈不上美丽了。其实蓝熙儿的五官也不是特别美丽,可搭配起来尤其精致,这是济尔海学不来的。但是济尔海读书、练字甚至是弹琴都学着蓝熙儿的样子,想到这些齐尔雅莫名的惴惴不安起来。
“你的岳托表哥呢?”
额实泰揪心的看着齐尔雅,不明白她为什么提起岳托,难得济尔海答应了,何必再节外生枝。
济尔海淡淡一笑:“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再想也是没用的,”突然看着齐尔雅,眼神里散发出一股狠劲:“岳托表哥对我有数次救命之恩,我报不了恩,缠着他只会给他添堵,那就更不该了,我这一生只要能够默默的祝福他就够了。”
“救命之恩”尤其加重语气,齐尔雅的心沉了,这个妹妹她从来没有善待过,那天乌拉城破的时候,她把她的小妹妹丢下独自逃生去了,如今她怎么还敢保证这小妹妹会为了她的地位而牺牲自己的人生呢!
“数次救命之恩?额娘一直想问这个,数次是什么意思?之前是怎么救你的。”额实泰担心地问。
看着额娘的担心,济尔海心中一暖,只是依然面无表情地说:“过去的事就别说了,我自己记得就是了。总之女儿同意了,额娘和姐姐看着安排吧。”
说完便起身而去,只是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回头莞尔一笑:“额娘要实在想知道可以问问姐姐我数次救命之恩的来龙去脉,姐姐一清二楚的。”月色打在济尔海的脸上,齐尔雅惊觉这个妹妹她其实已经看不懂了。
“额娘从来都是偏心姐姐的,女儿心知肚明,姐姐美若天仙又冰雪聪明,额娘会偏爱这是人之常情,即使女儿看见这样的姐姐也觉得矮人一头,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女儿可以和姐姐嫁给同一个男人做一辈子的姐妹,而且有额娘常伴身边,女儿真是心满意足,相信今后我们的生活也会如鱼得水的,姐姐和额娘也不必忧心忡忡了。”
济尔海终于走了,四个字四个字的说话方式简直让齐尔雅很恼火。济尔海真的成了第二个蓝熙儿,她觉得很可笑,她怎么可能让蓝熙儿进这个府呢,真的不行,假的一样不行。
济尔海的事情解决了,第一次自己去解决事情,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她想蓝熙儿了,她是去养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觉得蓝熙儿像是一股力量在鼓励她,虽然她并不和自己亲近,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去靠近蓝熙儿,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总该有一方是主动的。
蓝熙儿的日子还不错,四季如春的小镇上,她每天只用穿着汉家的丝绸薄纱裙,直觉得舒服极了。国欢安排了陈绿瑶陪着蓝熙儿游山玩水,蓝熙儿就更自在了。
陈老板的药铺虽然让陈绿瑶管理了,还是需要把账务、存货都整理清楚给国欢一个准确的数据,国欢并不催要数据,陈老板自然就慢慢的干,等到国欢走了,这药铺当然还是他的,至于其他三家的业务也没有停,是国欢的要求,每个老板把近两年的利润都给国欢补上了,国欢也不再追究,赶狗入穷巷不是明智之举,留一条生路才能和气生财,当然最主要的这里是汉人的地方,他不能将自己和熙儿置于险地。
国欢也有自己的打算,没人跟银子有仇,之前阿玛处在风口浪尖,他倒卖药材利润丰厚,却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家族里的那些人看见银子的时候,必会掀起风浪,所以他必须低调,而且不能给阿玛再捅篓子。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保住了一旗,有权也有银子了,加上金国国力逐渐强大,那些叔伯早看不上药材这点生意了,他凭着杜度的权利去谋些银子,两人一明一暗供应整府的吃喝用度总算是不成问题了。
当然还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靠好一颗大树,阿玛不在了,二叔还在,虽然他与阿玛不和,可二叔为了表现他的仁义,一定会善待他们,代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的仁厚让杜度和国欢都很舒服,所以如今的镶白旗早已以代善马首是瞻了。这些算计国欢不会让蓝熙儿知道的,他也清楚他那个熙儿表妹也不放在心上。
“这就是城里最大的戏楼了。”陈绿瑶指着一个建筑说。蓝熙儿抬头望去,建筑的正中牌匾上写着“天情戏楼”,两边还有一副对联“万物有序,且看天;事事难料,总关情。”
“这是我娘写的。”陈绿瑶难得显露出得意之色。
“你娘?”蓝熙儿有点疑惑,那个陈夫人看起来就是个不通文墨的。
“陈夫人并不是我的亲娘。”陈绿瑶立刻解释,“我娘已经去世了。”蓝熙儿轻轻的点头。
“小姐,我们进去看看吧。”
戏楼不是很大,里面有一个台子供唱戏的,台子对面是个两层楼的坐席,不过二楼都是雅间,只有十间,算上楼下的座椅,整场最多坐三十人。最吸引蓝熙儿的是一副美人画像,挂在了戏台最左边的墙上。
一身白色华衣裹身,腰间用嫩粉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线条优美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引人遐想,三千青丝散开着,如月色流动倾泻于地,双手甩出水袖,美眸如水般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含着清淡浅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蓝熙儿吞口而出。
“这是我娘。”
“这是你娘?”
“我娘就是这戏楼里的名角。”陈绿瑶看着画像,眼里都是温馨,转身看向戏楼,继续说:“我爹和我娘是在这里认识的,我爹后来为了娘买下了这座戏楼。可惜,再好的戏曲人们也有看腻的一天,日子久了,戏楼的生意一天不如天,再加上金家的酒楼开业,这里就更没有人来了,我娘为此茶饭不思,五年前去世了,我爹将我带进陈家,那一年我十岁。所以陈夫人不喜欢我,我能理解,人心都是偏的,爱当然也是偏的。”
陈绿瑶的眼圈已经红了,蓝熙儿觉得小看这位小姐了,人能看清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想要的其实才是最难的事。当初她提议让陈绿瑶管理药铺,就是想看看陈夫人的反应,她看出来陈夫人对这位陈小姐没有丝毫怜惜,可却完全没有顾虑到陈绿瑶的心情。如今药铺也不是她在管理,身份更尴尬了,不敢想象他们有一天离开这里后,陈绿瑶的日子会如何。
陈绿瑶自然不知道蓝熙儿此时的心情,吸吸鼻子又俏皮的看着她娘的画像微微一笑:“这里的班主还是很有良心的,他看着我娘长大的,也看着我长大的,如今他又带着一批新人支撑到现在,虽然生意大不如从前,但是维持这里几口人的生计还是有余的,日子也过得自在。”
蓝熙儿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微微一笑。
“绿瑶,你可来了,你都多久没来戏班了 ,我以为你做了大小姐都不愿意搭理我们了。”一个女孩子跑过来拉起陈绿瑶的手,欢喜的又蹦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