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后花园里,侧福晋阿巴亥的点心宴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今日邀请的是各府年轻的格格和福晋们,众人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娇艳欲滴,百花争艳。
乌拉那拉阿巴亥是侧福晋,是乌拉贝勒布占泰的妹妹,容颜姣好,自带一股风流,眉眼转动间便能摄人心魄。乌拉虽然被灭,但已经生养了两位阿哥的阿巴亥却没有受到影响。此时,她又有身孕,真真是宠冠后宫了。
近来阿巴亥爱上了牵媒搭线。爱新觉罗家的第三代阿哥和格格们大多已长大成人,到了婚配的年龄,各府的人们便都动了嫁娶的心思。阿巴亥尤其喜欢欣赏年轻的格格们娇羞又殷切的眼神。那种费劲心思表现自己,争奇斗艳的场景,而她可以作为旁观者隔岸观火,绝对是件痛快的事,真的愉悦了她那颗曾经无比彷徨和无助的心。
这些格格、福晋们的年龄都不大,却各个都是人精。看似一团和气,因为各家族的势力,早已互相提防。每个人都带着面具,真假难辨。
阿巴亥突然想起蓝熙儿,达启惹怒了额益都,又被禁足了,而且还连累他额娘也被禁足了,前因后果没有人能说明白。打听到那天达启带着他额娘来求见大汗。当天,书房里有岳托和蓝熙儿,可具体发生什么事,阿巴亥无从所知。那天大汗提起了蓝熙儿,语气淡淡的,但足以引起她的好奇。
偏偏事与愿违,蓝熙格格称病在家。近几年来,她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很多场合都托病不来。阿巴亥可惜地摇摇头,又将眼神投向众位格格——令人羡慕的年纪,确实没有什么比女人的青春貌美更珍贵的。
“你还挺痴情,难道还对岳托表哥念念不忘?”济尔海自从进了后花园就时不时的看向岳托的大福晋敏月,乌德尔怒嗔一句,当然还不忘瞪一眼敏月。
敏月是独自坐在一边,满头珠翠一身的富贵。乌德尔看着就冷哼一声。她一直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位叶赫格格,成了岳托的大福晋!整件事发生的很突兀,谁都没来及多想就尘埃落定了,甚至连岳托表哥的反抗都没有就事成了。济尔海没有理会乌德尔,轻叹一声,收回眼神,看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你们,不会还惦记着我大哥吧?”岳琪向两姐妹走来,顺着她们的眼神也看了看,然后趾高气扬地扫了两人一眼,不慌不忙地在两人对面坐下。
“哪里都有你!”乌德尔瞪了一眼岳琪。近两年来,岳琪真是越发得意和傲慢了,眼高于顶,不把她们这些格格放在眼里。她明明就是庶出,却因为是代善独女,而且她的大哥岳托、三弟萨哈廉都成了大汗面前受宠的阿哥,不少格格们都愿意与她套近乎,她便支棱起来,连平英都不敢轻易触其锋芒。
岳琪轻慢一笑:“这是我玛法的后花园,我当然能来。”
岳琪看了看花园,然后非常不厚道地笑着说:“我玛法的后花园比起你们乌拉的怎么样?哎呀,我忘了,乌拉已经没有了,哪里还有花园呢?”
“你!……哼”乌德尔咬咬牙,突然阴阳怪气道:“岳琪,你的都类表哥呢?谁不知道我姑姑喜欢给人牵媒拉线,不如你去跟我姑姑说一声,说不定她心情好,就把都类说给你了。不过呢,就怕都类表哥不,愿,意!”
乌德尔见岳琪脸色阴沉起来,心中一喜,继续拱火添柴,转头和济尔海说:“我看都类表哥对人家蓝熙儿更好些。汉人有句话说得真好——同人不同命!同样都有哈达血脉,人家蓝熙儿是多么光彩照人,受众人宠爱!”
“乌德尔,你想说什么?”岳琪怒瞪着乌德尔,她真是恨极了与蓝熙儿的身份之别,她额娘明明是哈达贝勒的嫡出格格,可当年却偏要给阿玛做侧福晋。岳琪每每抱怨,额娘只是一副不争不抢模样。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又无能为力。
两人的对峙,成功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众格格们窃窃私语起来,一脸兴奋。这种宴会上,若是能有几位格格斗起嘴来,那这一趟来的就值了。
“姐姐,你吵什么啊?我们去那边坐,别闹了。”济尔海拉着乌德尔走开。
岳琪怒瞪着两姐妹的身影,小声嘀咕道:“什么玩意!这种货色还想嫁我哥哥,痴心妄想这个成语难道没听说过吗?”
一声嗤笑,岳琪吓一跳,忙回头看,却见敏月站在不远处笑望着她。
“嫂子,您怎么站着?要是我哥知道了,一定会怪我没好好照顾嫂子的。”岳琪特意大声嚷着,并且站起身扶着敏月坐在自己身边。眼角扫向周遭,这宴会上,五大臣的格格们也来了不少,想嫁给她大哥,即使只是做个侧福晋,也是大有人在。有个出色的哥哥真是天大的福气,岳琪看着众人羡慕和嫉妒的眼神只觉得痛快和得意。
“岳琪这样小心翼翼,怕不是敏月有了身孕吧?有好消息可是要告诉我们的。”阿巴亥也来拉仇恨,边说边温柔地抚了抚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敏月又羞又愧,岳托阿哥的怀里她都没有靠进去过,如何能有孕?外边早有传闻,她这个大福晋没用,即使那院里只有她一人,绝对的专宠,两年了,依然没有怀孕的消息。她更清楚,这些格格们有不少人就是准备借这个理由嫁入她们府。
“侧福晋说笑了,敏月没有那个福气。”敏月脸上浮起忧伤,她的眉眼其实很美,只是没有特别之处。这里的美女太多了,她只是其中一位。此时眼里带着忧伤,嘴角却挂着一抹浅笑,平添了一份惹人怜惜的感觉。阿巴亥仔细看了看敏月,她是叶赫第一美女东哥格格的侄女,可姿色比不得她姑姑五分。岳托阿哥是个能文能武、时常被大汗挂在嘴边夸奖的人,敏月比起当年的东哥却是有福气的多。
“你们夫妻才多大年纪?不用着急,谁不知道岳托阿哥待你极好,有孕还不是早晚的事。”
“侧福晋说的极是,我哥什么事都迁就嫂子,万事都依她呢。”
“岳琪。”敏月微嗔佯怒,眼里却都是笑意。
阿巴亥也跟着嘴角微微上扬,其实内心还是诧异的。早有传闻岳托独宠自己的大福晋,由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位阿哥一贯冰冷寡言,没想到却是个会疼人的,果然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数。看着这对姑嫂的打趣,阿巴亥不禁感叹:如今代善的后院已经如此祥和了,难道真的是她们都老了?自己老了,济兰也老了,已经是这些人的天下了!
“岳琪也不小了吧?”
“是啊,侧福晋,这丫头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您给我们岳琪挑个好的。”敏月一直被岳琪打趣,这会被阿巴亥提醒,总算抓到了机会。
“嫂子,说什么呢?”岳琪轻推了一下敏月,撅起小嘴,脸已红得像个苹果。
“这有什么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事。咱们女真格格就该豪爽些,可有心仪的了?说来听听。”
“侧福晋。”岳琪更不好意思了,甩着手帕,轻打敏月:“都是嫂子引的头,我只找嫂子算账。”
“瞧瞧,还害羞了!难道你不嫁人吗?”敏月笑着拉住岳琪的手轻晃。
“不嫁?那都类怎么办?”阿巴亥说完端起茶杯轻轻吹着,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众人,果然,好多格格都是脸色一变。
岳琪又是羞又是怒地站起身,试图甩开敏月的手,撅起嘴嗔道:“侧福晋也跟着嫂子来取笑我。”
“都类是董鄂氏的嫡子。嫡子怎么会娶庶女?!”声音太刺耳了,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如今谁还敢提岳琪庶女的身份?
不远处的平英冷笑一声,循声望去。齐尔雅像只白天鹅,优雅地走到阿巴亥面前,盈盈洒洒地行礼:“给姑姑请安。”
阿巴亥微微一笑,虚抬了抬手,又看看身边的椅子给齐尔雅使了使眼色。齐尔雅不慌不忙地坐下后微笑看向岳琪,只是笑意里有一丝挑衅。
岳琪早已面带怒色,敏月拉着不情不愿的岳琪一同起身给齐尔雅见礼,齐尔雅敷衍的笑笑,手都没抬。
“姐姐,你刚才说什么?都类表哥怎么了?”乌德尔逮到机会,也凑了过来,继续刚才的话题,眼风得意地扫向岳琪,岳琪脸色煞白。
“都类是董鄂氏与爱新觉罗唯一的嫡子。我看他的婚姻,没这么简单吧?至少不会娶一名庶女。”
嫡庶天壤之别,是这个家族里永恒不变的规则,岳琪这种庶出的格格想嫁给嫡子做嫡福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敏月担心地看看岳琪,齐尔雅说的一点没错,若是都类不耀眼还好,可都类也是一表人才,能文能武,大福晋的位置同样有太多人虎视眈眈。
“法理尚有人情可言,更何况是婚姻嫁娶?很多事都是事在人为罢了。”声音传来,齐尔雅三姐妹都是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