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环顾房间也觉得一切精致而漂亮:“看来他们是以这种方式诱人进来的。”
“图什么呢?认了女儿、女婿再杀之。”话音才落,蓝熙儿眼神突然一亮:“难道那些人没有死,只是被养在这里了。”
看见岳托鄙视的眼神,蓝熙儿咬咬唇,泄气的摇摇头:“认女儿认一次就够了,没必要失踪三对。”
“我们既然进了杜家庄,就不要心急,如果这是一场游戏,我们按着游戏规则走一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游戏?”这算是岳托的豁达吗?蓝熙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岳托:“等走完游戏,我们也失踪了。”
岳托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
蓝熙儿瞠目结舌,自从进了杜家庄她就有种不祥的感觉,院子很精致,可偏偏精致地让她觉得不真实。好一会才问出声:“岳托阿哥已经这么厉害了吗?事事都胸有成竹?都毫无畏惧?”
“畏惧?”岳托苦笑一声。
“上过战场的人是不是真的生死都不畏惧!”蓝熙儿认真地问。
岳托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什么可畏惧的,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不是我所求,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蓝熙儿皱眉重复着。
岳托赶忙笑笑:“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怕什么。”
蓝熙儿当然记得,他怕找不到她了,眼神慌了几分赶忙看向别处。
岳托暗叹一声:“其实啊,任何阴谋都是一场博弈,是好与坏的较量,如果你想查明失踪案的真相,就必须找到与失踪案有关的博弈圈。”
蓝熙儿没说话。
岳托看着书柜里的书籍,四书五经聚在,还有不少的古籍,都有些惊讶:“这位小姐是才女啊,这书要是真的都看鼓了,怕是考个科举都不成问题。”
“你别乱碰人家的书,读书人都很在意自己的书。”
“嘿,爷也是读书人啊。”岳托抗议。
“那爷也要去考科举?”
“考科举可能有点麻烦,不过格格放心,爷肚子里的文化养活格格是没问题的。”
这说着说着就没正行了,蓝熙儿无语:“才不用爷养呢。”
“那格格养爷也可以。”
蓝熙儿气结,转头间又见床边挂着一幅画,画中两只蝴蝶在花间飞舞,旁边还有一行蝇头小楷:愿破茧成蝶,在花间飞舞,一生相依相伴。
突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断屋里的宁静,孟娘去而复返,神色很是慌张:“小姐,夫人去茶花园了,您能不能同我一起去劝她回来。夫人伤心就会去茶花园,这么晚了,我怕她有事。”
这么快戏就来了,蓝熙儿突然就想到这句话,心说我还能不去吗?赶忙点头。
“我同你们一起去。”岳托说完便牵着蓝熙儿的手一起随孟娘走出房间。众人走出小院后,又往后山方向走了一会,便是一片花海。
“这是我们的茶园。”
“茶园?”岳托抬眼望去,虽是夜色,可林中的几束灯光也能看出来眼力可及之处都是花海,这笔收入可真是不小。
“是的,我们庄子是靠卖茶为生的,夫人在那边。”
万丈星空下,杜夫人立于花海之中,四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她是那么渺小,蓝熙儿心中一酸走过去,岳托才要跟过去,孟娘一把拽住岳托:“姑爷,夫人不会伤害小姐的。”
岳托冷冷地看了一眼孟娘,孟娘赶忙松开手,不过岳托还是在离两人之间有段距离处停下了脚步。
听见脚步声,杜夫人转身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着花海自言自语:“熙儿最喜欢万千星空下的花海,这个季节的夜晚她都会来这里看星星,她说花香飘过,可以想象是星星的味道,这样她就离星星更进一步。可现在她为什么不肯回来了?”
蓝熙儿愣了一下,又靠近几步真诚地说:“可能她以为您还在生她的气。”
杜夫人扶着花的手明显一愣,很快又激动地嚷起来:“做娘的怎么真会生女儿的气!做娘的只会心疼她啊!”
蓝熙儿抿了抿红唇,这人是真疯还是装疯啊,这会又不认自己是她的女儿了,还是善意地点点头:“阵阵花香会给她带去家乡的味道,万丈星空也会点亮她回家的路,她一定会回来的。”
“你会唱歌吗?”杜夫人转身看向蓝熙儿认真地问。
蓝熙儿摇摇头。
杜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情绪,只是很快就暗淡下去,可这种眼神的转变蓝熙儿见得太多,也懂得太多,看着她似笑非笑。
孟娘突然走来搀扶住杜夫人说:“夫人,您看小姐穿的衣服多单薄啊,夜凉如水,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杜夫人憨憨地笑起来:“是,是,我们回去。”
见两人远去,岳托凑到蓝熙儿身边眼里闪着光说:“格格安慰人的话都那么好听,什么时候格格也安慰安慰我!”
蓝熙儿却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神色冷了下来。
“怎么了?”岳托阿哥太懂得蓝熙格格的眼神了。
“爷说的没错,杜家庄有问题!”
“何以见得?”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刚才就是第一个局。”
蓝熙儿所答非所问,冷冷一笑。她是来扮演人家女儿的,刚才的杜夫人并没有认错人,是孟娘的提醒,让两人的“演戏”又继续了。这是个试探,有心扮演她女儿的人一定会装下去,可能还会给她唱首歌!可女儿怎么可能会被人替代呢,只能说明认女儿一事另有隐情!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小姐的院子后,蓝熙儿抬眼看着被风吹落的片片桃花长叹一声:“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或许这天下的女子都是一样的可怜!”
岳托心中一紧,只听她又说道:“这位小姐,你究竟还在不在人世,既已入了穷巷,为什么不回头?你娘在等你回家呢!”
“哎呦”蓝熙儿捂着脑门,不满地瞪着岳托还没有收回拍她脑门的手。
岳托同样瞪了一眼蓝熙儿,“我们是来查失踪人一事的,不要入戏太深。”
“本格格才不会入戏呢。”
“听你这么说我就宽心了,你既然知道入穷巷就该回头,我就放心了。”
“我们从来都不是抱着一起死那种人。从小也被教育着要以大局为重。”
蓝熙儿的语气淡淡的,可是眉眼间将无奈和心酸都表现出来,虽然只是侧颜,岳托依然看的明白,心中一疼,是啊,他们从小就被教育要以爱新觉罗为重,他们的生死和嫁娶都是要对这四个字负责的。
岳托淡淡摇头:“这一天也够折腾了,早些休息吧。”
岳托领着她走回房间。丫鬟们备水沐浴,两人各自沐浴后,丫鬟们退出房间,岳托抱起一床被子到睡榻上去休息,他突然惊觉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吧,一直在榻上睡!不过小姐的房间很不错,睡榻都特别舒服。蓝熙儿走上床掀起被子钻了进去,不再多想,明天会如何明天再说吧。
“这位小姐很有意思啊。”孟娘一边给杜夫人铺床一边说,之前来的“小姐”们可都是和夫人一个劲强调她们就是“小姐”,她们回来了!
杜夫人在坐在梳妆凳上轻轻梳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柔声道:“很善良!”她们这些人来这里就是为了不菲的酬劳,当然要扮演好她的“女儿”,自然也不会认为她的女儿回来是好事!可这个蓝熙儿却安慰她,女儿会回来,这个小姑娘很不一样。
孟娘见夫人又呆呆地看着镜子了,暗叹一声,走过去将她扶起走向床边,等她躺下后吹灭蜡烛走出房间。
班主带着戏班又住在了三天才离开,他本想等等“展颜”两人,毕竟是他带上山的,可见杜家庄没有放人的意思,只得领了银子,带众人离去,临行时在杜家庄特意见了见“展颜”,嘱咐几句才下山去了。
杜家庄的的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门前有一条水路,而这条河水也会走到峭壁处滚滚流下,形成瀑布,站在河水边是能够看见不远处唯一进村的独木桥,河水里有一块足够三人乘坐的大石头,方方正正的立在水中,岳托阿哥进入杜家庄后便无所事事了,这三天来他就坐在水中的石头上看着独木桥下的万丈深渊。
岸边到石头中间还有两块小石头,表面很光滑,蓝熙儿见过岳托就是踩着两块小石头后跳上大石上坐着的,捉摸了一下,小石虽然光滑,可是踏过去应该没问题,毕竟岳托就是这么踏过去的。才动动脚就听见岳托的声音传来:“站那别动。”
蓝熙儿被突来的声音吓一跳,赶忙收脚退回半步,看岳托冷冷的模样闷闷地说:“我以为爷已经成望夫石了,三天来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爷最多成望妻石。”岳托回神看向蓝熙儿,蓝熙儿语噎。
“戏班的人都回去了。”
“那是唯一的出村之路,您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还不是看的清清楚楚。”蓝熙儿指着独木桥不耐烦的说。岳托轻笑。
“我已经查过杜家庄的所有房屋,没有尸体也没有活人。”
蓝熙儿紧张地左看右看,不敢想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这里水声这么大,不会有人听见我们对话的。”
“到底为了什么?”蓝熙儿咬着唇。
“既然选择进庄,必然和我们进来的方式相同,扮演小姐哄老夫人是有笔丰厚的报酬。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岳托说完又看向深渊,“人生本就是一路的选择后走向死亡。”
不明白岳托为什么提到生死总是那么淡定,他的眼里永远有一种无视,对世间毫不在意的无视。看着他坐在水中,流水从他座下的石头两边流过,水的雾气若隐若现的,水声也将他包围着,突然间他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蓝熙儿不管不顾地就嚷起来:“鱼和熊掌本不可兼得。江山和美人也只能选择其一个,所以选择本就太平常。”
岳托收回眼神看向蓝熙儿,见她望着自己笑的很真,知道她胡言乱语地转移话题是想把他的思路拉回来,戏谑地看着她:“格格说的那种选择啊,当然是爱江山更爱美人了。”
见他不再是不染红尘的模样,蓝熙儿心下一宽,打趣起来:“那表哥是要美人了。”
“我要你。”岳托严肃认真,蓝熙儿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岳托三跳两跳地跳回岸上,停在蓝熙儿面前,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蓝熙儿的鼻梁轻轻滑过,深情又柔情地说:“我只想要你。”
蓝熙儿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一次她终于不再躲闪,岳托心中大喜,才想将她佣进怀中,就听见水星嚷嚷的声音传来。
“小姐,姑爷,吃饭了,回去吧。”
岳托怒极,咧咧嘴却又无处发泄,气狠狠地说:“知道了。”
蓝熙儿却被岳托的样子逗乐了,抿嘴浅笑。
“爷如今还是个入赘的。”岳托闷闷地说。
“爷不喜欢这个身份啊。”
“爷是无所谓,三姑能接受就行。”
蓝熙儿被他痴痴地望着,脸又烫又红,赶忙加快脚步,岳托快速跟上她的步伐,牵起她的手一起向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