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外国人上来就自报家门,一个叫艾伦,一个叫威廉。
都是烂大街的名字,差不多跟穆罕默德在阿拉伯国家一样烂俗,跟小明在课本上一样泛滥。
对于热忱的两人,伊卡洛斯没有什么表情,她扭头看向天野崎,等他的回答。
而天野崎只是叼着牙签,撑着脑袋歪头。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艾伦、威廉,而是看向两个熊一样魁梧并拢成人墙后面,满脸歉意的服务员。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这些人即便此时依旧不忘第三产业精神,眼中脸上,都挂着“很抱歉,我们没拦下他俩”的神情。
“算啦。”天野崎摆手,“这两位都有不俗的异能,应该就是外国所谓的骑士团了,还没请教?”
“忠勇骑士团,十夫长艾伦·布朗。”
“忠勇骑士团,十夫长威廉·史密斯。”
“好!”
天野崎拍手,侧过身,翘起二郎腿,从扔在桌边的烟盒里摸出一颗换掉牙签。伊卡洛斯站起来,轻轻弯下腰点火。
火光随着呼吸明暗,刺鼻的浓烟浮起,拂过面色铁青的两人。
他们亲眼看见天使正在为给面前的侠客点烟,这是只有神才能享受的服务。
而且面前的男人轻蔑姿态显露无疑。
“艾伦,威廉。”天野崎拿烟虚戳两人,“你们来是要干什么呢?”
前排的艾伦上前一步,拳头捏紧:“这就是你对客人的礼貌?!”
话音刚落,威廉脸色骤变,他一把拉住艾伦往后一扯,艾伦眼前一花,下一秒,橘黄的烟头钉在自己眼睛前两厘米。
烟灰随着移动飘落如雪,烟丝在静静的燃烧,烧到烟梗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若有若无的温度让眼睛有些不适。
天野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艾伦身前,与这头熊一样魁梧的艾伦相比丝毫不逊色的健壮身体藏在西装里,淡淡的魔术回路在皮肤表面散发幽光。
天野崎的眼睛黑白分明,透着股子冷意。
“纠正一下,我和我女友正在愉快用餐,一伙人莫名其妙闯进来,对着我女友眼神狂热。我想无论如何,这群未经邀请的人,都算不上客人。”
随着他的开口,氲氲的烟雾向两边扩张,仿佛肺里装了一台轰鸣的蒸汽机,“没有把你们赶出去,已经是我最大的礼貌了。”
“现在。”
天野崎一拢西装下摆,在衣角翻飞里咬住烟嘴;
“请两位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来这儿,推了我的服务员,搅黄了我的浪漫约会,是要做什么。”
艾伦甩开威廉的手,嘴角往下一别,凑在天野崎面前,皮下毛细血管扩张,血液涌上脸颊,他瞪着眼:
“来带走我们的天使,小偷。”
天野崎晃着手指:“再纠正一下,伊卡洛斯不属于任何其他个人或组织,她是独属于我的女友,是我的异能。”
“所有天使都归属主!”艾伦操着生硬的华夏语大声咆哮,井字形的血管突突跳着。
“谁规定的?”
“教廷!”
西方世界的超能力组织根据国家与民众主流信仰遍及世界各地,他们依照宗教信仰,将各个大洲划分为所谓的牧区,在各牧区组建大小骑士团,各个骑士团之间架构上平级,共同奉教廷为正宗。
这是不同于华夏依照省划分分舵的组织形式。
换言之,教廷的规定,大约等于西方世界所有超能力组织的共同规定。
在异能与个人英雄主义发达的这个世界,宗教这种究极复古且究极封建的东西,仍然像顽疾一样蓬勃生长着。
天野崎惹不起。
“艾伦,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落后一个身位的威廉按住艾伦的肩膀,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看得出来,这是个典型的冷静谋略与热血暴力组合。
就差一个让两人共同爱慕的女性,就能组成主角三人团闯荡火影忍者,又或者其他电影动漫世界了。
‘可惜伊卡洛斯是我的。’
天野崎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的颜值相当能打,加上如今饱满的身材,更衬托着不俗。
这一笑,竟叫后面的女服务员个个眼冒桃花,晕晕乎乎起来。
他往右一侧,摊开手,做出请的姿态:
“那好吧,就带走吧,如果能找到‘你们’的天使。”
艾伦哼了一声,重新换上热情的笑容看向心心念念的天使。
而伊卡洛斯只是放下酒杯,露出无奈而宠溺的笑容。
伴随着天野崎清脆的响指,艾伦和威廉的脸齐齐怔住。
伊卡洛斯全身化作流动的灰色像素点,化作一团风,穿过杯盘狼藉的桌子,钻进天野崎的身体里。
两人的头随着像素的移动而转动,盯着满脸笑容的天野崎,半天没回过神。
天野崎叼着被风吹燃半颗的香烟,牙齿上下一磕,抖落老长的烟灰:
“怎么样,找到了吗?”
这句话像是火星落在炸药桶里,彻底引爆了艾伦的怒火。
“你这混蛋!敢耍我?!把天使交出来!”
威廉伸出手,半是棘手烦恼半是愤怒地叫道:“艾伦!冷静啊!”
“我冷静不了!你看到了!这个混蛋挟持了天使!”
艾伦的身体寸寸膨胀,面孔扭曲成野兽,数不尽的绒毛钻出皮肤,昂贵的西装碎成破布挂在身上。
他变成了一只强壮的狼人。
看着推开月桂花冲向自己的狼人,天野崎不避不闪。
他收敛了笑容,云淡风轻地站着,手里抓着半只烤得焦脆的螃蟹钳子:
“在华夏,高空抛物是犯法的。下面可是有行人。”
“去你的法律!”狼人吼道。
于是天野崎出手了。
他的双脚遍布魔术回路,沿着数道粗壮的主干延展。
天野崎蓄力猛踩,脚下一阵酥麻响声,蛛网状的裂痕遍布原木拼成的阳台。
他消失了。
威廉转着头,焦急地搜寻天野崎的踪迹。
“喂,别看了,在这儿呢。”
一道声音在狼人艾伦身前响起,威廉试探性往前走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到了那道身影。
天野崎穿过了艾伦的利爪和撕咬攻击,站在佝偻着都与阳台齐平的巨大狼人身前,紧紧贴着艾伦。
他平举着手,仿佛画家迟疑一样捏着什么。
威廉定睛一看,是半块长满荧光线条的螃蟹钳。
最要命的是,蟹钳正戳在狼人的睾丸上,点点红色在蟹钳尖端泌出。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威廉双手抬起又放下,有些不知所措。
他当然不认为这么小的蟹钳能杀死自己的朋友,但他深知刚才面前的男人展现的不过是自身实力的冰山一角。
华夏人就是这样,面对游刃有余又可以避免的战斗,总是在初期让步规劝。
根据他的经验,如果艾伦再挑衅下去,对方就会动真格了。
而他坚信,那样他俩。
都会死。
晚风吹过,在淡淡的月桂芬芳中,杂着犬科生物常年未洗的恶臭。
天野崎捏着鼻子,悠悠开口:
“听说狼人都有超强的恢复力,即便心脏没了也不会死,过两天就会复原。你说我如果把这条狗绑了,隔三差五摁碎他的篮子,他能顶多久不自杀?”
威廉一阵恶寒,两腿发软,只觉得下半身都萎缩了。
“把你推出的那些花盆都打扫干净,不准留下一点土。你最好祈祷这次没有牺牲者,不然你就做好一辈子看别人泡妞吧。”
令人眼花的扫腿,狼人的腰被天野崎高抬腿扫击打中,在沉闷的咔啦里,狼人的身子从腰部反向折叠。
看得所有人一阵哆嗦。
“断了……”有人呢喃。
艾伦吐出大团血,双眼翻白从阳台摔出去,朝着楼底砸落。
威廉死死咬住嘴唇,鞠了一躬:“很抱歉打扰到您,我这就去铲土。”
说完赶紧撤离,等出了餐厅,他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将嘴唇咬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