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鱼都没有,真是可怕的事情。
天野崎的脸色不由得痛苦起来。
船舱里一片沉默,霞之丘诗羽握着天野崎的手,这个时候,她像是大妇一样安静地坐在天野崎身边,一语不发。
或许她心中有些思路,但在公共场合,她绝对恪守大和抚子礼仪,给足男主人面子。
不发表意见,百分百赞成男主人的看法,安排好接待事物,在方寸之间,将内外问题融洽地处理。
这样的大妇,确实在家庭和睦中居功至伟。
天野崎反手捉住诗羽的手,拇指在她的手心画着圈,感受着少女细腻的肌肤,天野崎忽然抬头问道:
“你刚才说他们要遴选侠客,但这是武当分舵自己的想法吧?耽误船队去大江,他们不怕问责吗?”
林纾语摇头,十分泄气:
“所以我才忧愁啊,这些老狐狸,把首都的文件都钻研透了。”
“各地派遣优秀侠客支援船队,以支流汇入主流的形式增加船队实力,最终灭绝四爪鳞鱼……武当分舵的做法是符合官府政策的。”
天野崎立刻表示:“武当分舵用选拔剿灭四爪鳞鱼的模式,会不会被其它分舵抄去?除害不力到再其次,关键是都锁江的话,我们的行程会受到阻碍。”
“这个不必担心,有资格让大江水事局低头,放任锁江的,整条江上只有三个地方有这能耐,一个是我们渝山分舵,坐拥三江水库。第二个是武当分舵,威压一省。第三个是入海口的魔都。除此之外,其它分舵都没资格。”
“况且炎龙财团、诸葛八卦村等企业也有海量资源支持,灭绝令一天不撤销,整条江的航运都会受到巨大影响,这些企业不会坐视不管。”
林纾语见有了自己的保证,天野崎的精神就肉眼可见的懈怠了起来,心知对方对于这些政治没什么心思,关于武当锁江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两人的话题默契地朝其它方向转移。
“话说一省中青代的遴选,我还没正儿八经的见识过。”
说起这个,天野崎不由得有些兴奋地搓手,“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进去参观?”
林纾语摇头:“恐怕很难。”
“船上还有伤员,借口送他们上岸也不行吗?黄毛昨天可是差点把自己熬干了。”
“那武当肯定会派船来接人,然后让我们继续等消息。”林纾语立即做出回答,“而且肯定还有慰问品送来。”
她都能瞬间想到对应的法子,一省分舵没理由不做。
“真小气。”天野崎切了一声。
“两位之前如何诋毁我们武当我不管,小气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哦。”
一道明亮出尘的声音,在梭边鱼号外响起。
天野崎立即注意到一道泛着白沫的浪花拍在梭边鱼号的船舷,随着众侠客的惊呼,白衣飘飘的青年踩着浪头跃上船。
他的动作潇洒写意,一看就练了很久,上船后手一挥,一把湿漉漉的木剑落在手心。
天野崎看得分明,刚才这白衣青年就是踩着这柄木剑剑首稍宽的配重块,仅凭一把木剑垂直在水中的浮力,就稳稳当当立在湍急的浪花里。
这份功夫,活该他装这个逼。
天野崎自问要有这水平,自己过河也不走桥,天天踩着木剑来回飘荡,好好过把“一苇渡江”的瘾。
“【武当分舵】上清派,【阳小剑】张一一。”
来人抱拳。
天野崎听着这格式跟不对路的自报家门,先下意识地喊了通自家的贯口,然后才开始纳罕起来。
不是武当派吗?上清派是个什么鬼?
林纾语在一旁小声解释:
“武当山是天下名山,自然不止一个道家的门派,各派专精的东西各不相同,拧在一起就组成了武当。”
天野崎这下懂了。
通过差异化竞争,让每个派别都能获得立足之地,对内整合,集合多门派的专精,形成全方位的超然,力压省内其他派系。
简直是小母牛坐火箭,一路火花带闪电。
合着整了半天,不是武当一个打一群,是一群顶着武当招牌的联盟打另一波人,难怪这么豪横。
自称阳小剑的张一一笑盈盈地看着天野崎:
“这位刚才说我武当分舵小气的,恐怕就是扫把星天野崎吧?”
“等会儿!”
天野崎立马举手:“我是天野崎不假,但我的侠名是替身使者,不是扫把星。”
“这是各分舵给您起得雅号。”
“哪有这么起雅号的!”天野崎急眼了,“从来都只听说起好名字的,哪有叫人扫把星的!?”
“诶!此言差矣!”张一一摇手,“像贤兄这样,从出道战就遭遇意外,一路闯荡下来,出道不足十天就害死了一省值守的人,古往今来也不超过一巴掌数啊!”
他唏嘘一阵,这才轻轻拍自己嘴巴:“您瞧我,说错话了,不是害死,是清除……哈哈哈。”
天野崎脸直抽抽。
“大家进来罢,喝茶吃点心,慢慢聊。”
霞之丘诗羽站在门口,端庄着看着三人。
三人毫无疑虑地返回船舱,就连林纾语都忘记了这是自己的办公室,诗羽只是客人。
但诗羽不知从哪儿倒腾出了林纾语的小零食摆在茶几上,还重新泡了茶水。
就连桌面上乱糟糟的文件都分门别类放好,她跪坐在垫子上分茶,神态从容自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丝毫不显得违和,仿佛这间屋子天生就该是她的场所一般。
林纾语此时注意力全放在代表武当分舵的张一一身上,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地位被动摇。
只能说这或许就是大妇的气场。
张一一品了口茶,略微皱了皱眉,看清茶叶品牌后便放下不再喝。
他依旧笑呵呵地:“刚才奉老师的命令,让我来接诸位进分舵擂台,既是请各分舵的侠客们参观,也是希望得到大家的指点。伤员、物资我们分舵自然都会妥善安顿……怎么样,这总不该说我们小气吧?”
张一一说完,还拿眼睛看天野崎,自得之色几乎要藏不住了。
那神情仿佛在说天野崎狗咬吕洞宾。
‘他妈的臭小子!’
天野崎与林纾语对视一眼,心里破口大骂。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纪小的家伙,应该也是嫉妒自己大出风头。
什么叫“奉老师的命令”,分明是你自己主动求来的吧?
怎么?拿分舵的帽子压老子很开心?
老子分舵值守都杀了一个,不嫌再多杀一个!
天野崎嘬着牙花,只恨隆奇努斯之枪放在房间里,不然当场就要跟这位小老弟先给自己‘指点一二’。
“我觉得外面甲板挺宽敞的,要不我们爷俩……”
天野崎不阴不阳地顶过话头,但只说了一半,就变挂着淡笑的霞之丘诗羽抢了过去。
“张道长能代表师门出来,想必是青年才俊了。”
“哪里哪里,只是老师厚爱而已。”
张一一见跪坐在茶几边端庄艳丽的女子,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小年轻顿时控制不住卖弄之心,一边自谦着,一边咬了钩。
“诶~好厉害!”
霞之丘诗羽鼓掌,一副迷妹的样子。这无疑哄得他更开心了。
‘你女朋友怎么回事?’林纾语冲天野崎使眼神。
‘我哪知道,乖乖学着吧。’天野崎眼神回敬。
这边的诗羽则缓缓靠在,张一一似乎都能闻见美人的体香。
就在他深呼吸的时候,霞之丘诗羽眼神中的小恶魔露出狰狞:
“听说武当分舵中青代都在遴选诶,选中的才有资格跟着船队一起走。真人这么强,应该是种子选手吧?您都来这里了……是已经拿到第一了吗?”
张一一灿烂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只剩一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