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解除后，原本有些僵硬的氛围也融洽了起来。
天野崎和王泽拉着家常，说是家常，其实还是请教些除魔卫道的敲门。
“钻地的邪魔最好对付，尤其是城市里，现在城镇地下卖了很多管线，你要想省事，就把它们往电线光缆那边逼，等它们钻进去，你就等着，不出一分钟，必然被炸出来。”
“乔装？邪魔外道越是不像人，实力就越强，那些乔装的都是小喽啰，老弟以你现在的名气，到了堂口吼一嗓子，有的是小侠客蹭你名气，杀人不用自己动手的。”
聊到这些话题，天野崎的精神总算振作了起来。
他刚想问自己能不能到下水玩玩，实在不行就跟着其他侠客到武当山外围去截杀邪魔，只见一道暗红的大浪拍上防波堤，人群轰叫起来。
原来是一群四爪鳞鱼的死尸被几个侠客扔到岸边，这些侠客洁白的衣裳都染红了，手里的武器也残破不堪。
“阿叔！换兵器！”
张一一混迹在人群里，游鱼一样灵活地钻到人群前排，兴奋地上窜下跳，嗓门贼大。
那些比赛的侠客此时则忙着喝淡盐水，嚼糖丸补充能量，手里的武器，鞋子和护腕毫不珍稀地扔在地上。
看到迷弟一样围着武当侠客窜来窜去，端茶送水递毛巾毫无怨言的张一一，天野崎总算明白对方为什么对自己态度不好了。
搞了半天，这家伙根本就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对以梭边鱼这五条船为首的分舵最先在国内拿到名誉不爽。
在这家伙看来，能拿头名的该是武当，也只能是武当。
“一一这家伙仗着他老师喜欢，干了不少让人生气的事情，他如果冒犯了小友，还请你当长辈的多担待些。”
王泽拍了拍天野崎的肩膀道。
天野崎心说我就比他大几岁，什么时候成了长辈？
再说了，自己注册成为正式侠客还没几天了，要论资排辈也是他当长辈啊。
不过他没说话，而是把手里的隆奇努斯之枪换了只手。
“王老对我这把枪感兴趣？”
王泽讪讪的，刚才他拍天野崎肩膀的手，说话间就滑了下去，指尖有意无意地摸着隆奇努斯之枪。
“时代变了哇。”
他摸着自己的长须，感叹起来。
“侠客越来越多，战损越来越高，古代能杀千人犀利依旧的神兵利器已经很少了，今天见到一把，当侠客的怎么能不眼馋呢？”
说着可怜巴巴地盯着天野崎。
天野崎被一个老男人盯得心里发毛，他赶紧摇头，朝前一指：
“我看你们兵器不是挺多的嘛？用一把扔一把。”
防波堤上停着数辆卡车，随着叼着烟头，满脸横肉的司机掰开叉捎，一摞摞武器毫无铺垫地摔到地上。
堆积如山，字面意义上的堆积如山。
没有分发员，没有帮工，这些武器就这么堆在地上，任由侠客们挑选，挑选后登记，用破损的武器抵换新武器。
随着第一批侠客的离开，第二批，第三批，陆陆续续有成群的侠客赶来更换装备。
有的用剑换了剑，有的用指虎换了鱼叉，有的把包铁长棍换成大刀……
天野崎看着这仿佛菜市场挑菜一样随意的架势，有些意外地看着王泽：
“那些兵器，都比网上卖的好吧？”
“当然，我们曾经花重金租借了一座因政策即将关停的炼钢厂，炼了三十炉特种钢。”
天野崎无法想象炼钢厂的三十罐有多少。
“一炉45吨，一共1350吨特种钢。”
天野崎人傻了。
“一千多吨特种钢，你们还缺神兵……卧槽！那老哥把废剑插进混泥土里了吧？这种品质还说不是神兵？！”
天野崎指着防波堤前全身染红的侠客激动道。
然后他就看见刚才还意气风发凹姿势的年轻侠客被司机劈头盖脸臭骂一顿，“你装什么呢？剑插进去还怎么回炉？给老子拔出来！少了一块铁片，今天你就空手下水！”
于是这名侠客只能费老大劲儿拔出来，恭恭敬敬交给司机，记录名字后灰溜溜捡起新武器下水。
“这是无奈之举。”
王泽艳羡地看着隆奇努斯之枪：
“小友应该知道，现代制钢工艺远超古代，民间锻造爱好者打铁，都会直接购买能充当汽车底盘的弹簧钢做原料，直接锻造出来的成品也相当耐用。”
“但那只局限于凡人之间。邪魔外道可不讲科学。”
王泽说到这里，唏嘘不已。
“就拿这江水里的四爪鳞鱼来说，头，鳞片，比生铁可硬多了，想要破甲，就要用特种钢，在炼钢炉里掺入铬、钛好多稀有金属提升硬度，这才能让武当侠客刺破鳞片头骨，把剑气送进内脏绞死。”
“所以这些武器杀个几十条，强度就大不如前，得回炉重造。”
“十几年前炼了三十炉，武当山下的城镇就自建了两个小高炉用于废品重铸，到现在，当年的一千来吨也只剩下了九百吨，剩下的重量，不是损耗就是武器遗失了。”
“年武当山有如今的辉煌，这些特种钢功不可没，多少新人靠着手里的兵器捡回一条命。”
“这跟神兵有什么关系？能用数量解决的问题，还要那些费尽心力的神兵干嘛？”
天野崎看着一位背着七八把武当剑，跟个人形剑架子似的侠客，对武当的做法深以为然。
“还是不同的，堂口级别的邪魔外道用凡铁就能破甲，剑气就能杀死。但分舵级呢？”
王泽面带忧郁，“就拿毁了三江分舵的邪魔来说，再多高炉，也杀不死它。但有你这把枪就不一样了。”
“你们自己炼啊！武当应该有铸造技艺吧？”
“有，但不完全有。”王泽点头。
好家伙，你跟我搁这儿搁这儿呢！
天野崎看出来了，这老家伙就一心想要自己的武器，他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正准备回绝，突然发现一旁码字的霞之丘诗羽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侧着脑袋，明显在偷听。
看着诗羽一副想听又不敢打扰的样子，天野崎顿时心软。
‘算了，再套他几句话吧。’想到这里，天野崎按下心思，把枪稍稍往下一方，留在王泽手指刚好摸得着的地方。
跟钓鱼一样吊着他。
而王泽见状，心中也是一笑。
上钩了。
先不急提条件，把这小子吊着，等他精疲力竭。
于是两人互为渔翁又互为鱼，拉扯起来。
“铸造工艺有，但现在已经没人掌握这份技术了。一把神兵，需要很多珍稀矿石和邪魔外道的骨血，我们分舵一直在培养人才，但目前还没出成果。”
“所以你打算……啊？”
天野崎正准备再吊一波，只见一个侠客踩着竹竿冲上防波堤，拉开宽大的衣袍，露出满是子弹带的衣裳，急吼吼地催人补充武器。
“爆破飞剑呢？爆破飞剑呢？我这儿急着用呢！”
“别嚷嚷啊！”司机不耐烦地吼起来，声音竟然比侠客还壮三分。
他打开副驾驶，取出一人高的箱子，指纹、虹纹解锁，露出满满当当的爆破飞剑。
这一幕看得天野崎脸皮直抽抽。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那些“剑”形状，头部喷着红漆，尾巴带着火箭一样稳定尾翼，成人中指长，分明是炸弹模样的所谓飞剑，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
“麻烦解释一下，这爆破飞剑又是个什么玩意儿？这总不能是炼钢厂炼的吧？这玩意儿也是侠客用的吗？”
“都是无奈之举，不值一提。”
王泽无奈摊手，“这些都是神兵的替代品，武当练飞剑的后生没有飞剑，就只好用小火箭替代了。”
语气里满是苦涩和自哀自怨。
我可去你的吧！天野崎目露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