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在圆桌周围，像是模拟远古的英雄时代召开圆桌会议一样。
随着李君子的讲述，天野崎的眉头不自觉皱紧。
这个世界原本异能就相当泛滥了，其数量之多堪比武侠小说的武功，街上唱戏杂耍的都会两手横练和拳术，偶遇扫地的大爷都要点头哈腰。
同样的这个世界不乏很多异能上限极低，顶多相当于人肉打火机或者移动水壶的异能，他们在华夏自由地生活。这些人虽然也被记录在案，但因为异能过于孱弱，所以无害的他们平时不会被政府关注。
但自从大约六年前开始，异能朝更广，更强的方向自然演变，国内目前已经多出了十来万越过安全水平，需要【群侠山】定期巡查的异能持有者。
他们中相当部分没有成为侠客，依旧在遵循过往的经验遵纪守法地生活，剩余的大部分则奋斗在侠客的路上。
政府不由得庆幸当初没有取缔侠客这个职业，不然任由这些多数来的十来万异能者活动，国家需要的警力和监控资源就是天文数字。
更何况日复一日的侠客精神的宣传，也让国民对行侠仗义有好感，全民的法律意识和道德水平进步明显，因此堕入外道变成坏人只是少数。
但社会的舆论资源是有限的，如果异能按照现有的速度泛滥下去，过不了几年有志成为侠客的异能者就会发现自己毫无出头之日，转而怨恨社会和国家，堕入外道也是可以预见的。
“但最严重的额问题还不是他们。”
李君子手里捏着茶壶——他嫌茶杯太小了，还没自己唾沫多，于是求汤婆婆变了个大茶壶出来对嘴吹。
天野崎点头：“我知道，是野外的邪魔外道。”
“对。”李君子放下茶壶，严肃地说，“全球范围内的异能增量，邪魔外道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在荒山野岭藏身，在公海两极藏身，在城市里藏身，也同样感受到了变化。”
“北地大草原有一个与三江水库类似的直播间，名字叫《挽雕弓射天狼》，那边的侠客主要是在抵御在大草原游离的荒原狼。去年开始，《挽雕弓射天狼》的直播间就频频发现复数的头狼协作攻击周边的牧民小镇和肉奶加工厂。”
“过去这些头狼可都是独立的，如今聚拢起来，给当地政府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
“所以三江这边也在防备女王鱼的变化。”
“是。”李君子点头，“基层侠客数量猛增，中高层的侠客也有明显变强的例子，加上《挽雕弓射天狼》直播间的案例在前，三江堂口的生物学家们坚信女王鱼会有巨大的异变，他们说海洋是生命的摇篮，没道理陆地都变了，海洋却依旧一成不变。”
“这种会威胁无数人的潜在危险，我国一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所以在四爪鳞鱼洄游期结束前，我们一个都不许走。”
天野崎直咋舌，“好家伙，搁这儿灵气复苏呢。全球范围内的异能增量，邪魔外道的活跃，真就起点剧本呗？”
李君子没看过网络小说，自然不清楚天野崎这番吐槽的含义，他只是点头赞同了天野崎的话，接着说道：
“更麻烦的是，侠客的跨省行动必须与当地政府报备，还要和其它省的分舵提前做好沟通，大江下游有二十几个省，对应二十几个堂口，一一对接拿批准，非总舵出马不可。即便是我老师琥珀公都没这能量。”
“所以，只能等咯。”
按灭烟头，汤婆婆面色有点难看。
她对于拯救世界维护和平什么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政府允许她在三江开设一个大型汤屋，迎接往来的侠客，说不定她还会稍稍认真些。
不如说让天野崎到这种犄角旮旯来干杂活，反而更加让她不爽。
天野崎变强的正途是画画、制作动画宣传二次元文化提高知名度变强，而不是在江边杀鱼。
就算他能把什么女王鱼、四爪鳞鱼斩尽杀绝，这个已经变味儿为资本筛选苦力的加工厂也根本不会给他带来多少知名度。
自家的男朋友走的是文化胜利的路子，不是武力。
看着气场越来越燥的汤婆婆，天野崎心里不停地说好话让她稍安勿躁：“没事的，堂口那么大，肯定是有wifi的，我画好了画再传到网上就行了，顶多数量少一点。”
“是有网络，但普通人是不许上网的。”李君子咳嗽一声，尴尬地否定了大哥的话，“三江堂口设立的目的是为了支持水库，所以从一开始就按照准军事营地设置，现在生物学家的报告让省政府很重视，所以最近正在进行军事升级。”
似乎是还嫌汤婆婆不够生气，他还补充了一句：“军事网络不和民用的连通，对外只能打电话大哥你要画画，只能在这里画。”
“砰！”
汤婆婆黑着脸拍桌，玻璃桌瞬间龟裂，生出无数漂亮的纹路。
大地摇晃，山石簌簌地落下，在河滩和江中砸出深深浅浅的响动。
“不至于不至于。”天野崎赶紧站起来冲汤婆婆摆手，“阿汤……老婆！别生气别生气，鲁迅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李君子愣住：“鲁迅是谁？这么有哲理的话我怎么没听过？”
“额……”天野崎一时语塞，他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周树人，或许是有过的，只是这个世界因为侠客和骑士的缘故，历史很早就偏转了，这个世界的周树人或许真的成了治病救人的医生悬壶济世去了。
他还打算跟李君子好好分享一下将人性淋漓尽致写出来的伟大作家，跟他说说“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和“人的秉性是折中”“我家种了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相信他一定会对这位学医出身，副职写作，主职讽刺家、笔杆阴阳学家肃然起敬。
但汤婆婆的话让他抖机灵的心思全部落空。
“不是我，我就拍了下桌子。”
于是两张脸立刻垮成两坨烂泥。
天野崎和李君子冲出休息室，看见站岗的，休息的侠客们纷纷骚乱起来，但三江大坝依旧安全。
之前被蒸煮过的江水此时已经降温，只有淡淡的香味和趴在河滩拼命喝水的啮齿动物吱吱地叫着。
一派细雨蒙蒙，微风吹绿植的生机场面。
“唔~喔！”
就在众人茫然之时，大坝的所有警报灯尽数亮起，高音喇叭传来中年男人沙哑的咆哮：
“所有人紧急回援！三江堂口垮塌了！”
“重复一遍！邪魔外道入侵！三江堂口垮塌了！”
“所有三江堂口附近的侠客们！”
“侠义在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