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所有镜头开拍的同时，最先被击毙的四爪鳞鱼的血腥味儿扩散了出去，刺激了第一批被驱赶来的怪鱼们的神经。
它们本能地开始进攻周围的渔船。
甲板上穿着汗衫、大褂，或者干脆赤裸上身，露出或深棕或黝黑肌肉的汉子们，喊着斯皮·伯格听不懂的激烈口号，迅速行动起来。
连串的枪声和怪鱼凄厉的嚎叫，就像往安静的热锅里撒了勺菜籽油，瞬间爆裂起来！
“伯格先生。”天野崎喊着对方的姓氏，他是最先喊人姓氏的，林纾语本来知道该叫人斯皮先生，但为了表示天野崎是这次的话事人，就错有错招喊了下去，导致天野崎一时间没有察觉到自己叫华夏人名叫顺了口，把老外的名字也一并喊成了姓氏。
“您还是到船长室去吧。”
斯皮·伯格脸上红白交织，白的是害怕，红的是激动。
他期期艾艾一阵，好悬理顺了气息：“不行！”
在天野崎震惊的注视中，这位老人干枯的手死死拽着卡列尼娜，态度坚决起来：“我当了20多年导演，拍了一辈子戏，古代、现代都拍过，战争戏份也拍了不少。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战争！”
他用央求的口吻求道：“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让我看看吧，这是我这个老头唯一的心愿了！”
“您在船长室能看得更清楚。”面对苦苦央求的斯皮·伯格，天野崎是一点机会不给，他横了卡列尼娜一眼，锐利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扎了卡列尼娜一个哆嗦。
“把他带上去，他是导演，这些镜头需要他把控。”
她发现原本那个有点沉默独行的青年，这一刻，身上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
硬要她形容的话，就像是太阳一样，源源不断释放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热量。
天野崎解开西装，只保留了衬衫，随着他的热身运动，沉睡的肌肉开始被充入血液舒张起来，肌肉块隆起，体格越发越发健美。
卡列尼娜吞了口口水，面带红霞扶着低声咒骂世道不公的斯皮·伯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天野崎对于斯皮伯格的咒骂丝毫不放在心上，这位老人脾气古怪，但很明事理。在自己提醒他的导演任务后，他便迅速回过神来，所以路上的咒骂，也只是埋怨上帝不公，给了他完美亲历骑士与怪物之战的机会，却又要他坐在房间里“隔岸观火”。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好在船长室临时加装了几块投影屏，每块屏幕都布满了格子间似的视频，全都是江面各处镜头的实况，让斯皮伯格稍显慰藉。
“这位小姐，我来监督军火的部分，寻找王鱼和民间的镜头交给你。”他在船长室坐了几秒，喝干了一杯水，便急不可耐地开始分配任务。
时间不等人，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
“好。”林纾语淡笑着配合，余光里的荧光始终不离开斯皮伯格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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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
和康娜一起玩的渔家俏姑娘阿萍双目红肿，留着眼泪，在船舱边缘伸出手放声大哭，接着被一位风韵犹存身材干练，有着小麦肤色的妇人抱住腰，扯进了的船里，随着船舱门封死，冲上甲板的怪鱼因为用力过猛，一头撞死在船门上。
留下一条歪歪斜斜的红白脑花。
被叫“阿爸”的男人从船边跌落，脸上带着保护妻女成功的满足落入水中，身边是成群的四爪鳞鱼磨着牙，欲要将他分尸。
但等男人真正入水，他身边的怪鱼却齐齐一震，绕着男人转了两圈，确认了什么味道后，便放过了男人，又加入到冲上甲板捕猎的队伍中去。
男人在水里打开包裹，飞快地换了身衣裳，手脚并用，朝另一艘船游去。
而船舱里，阿萍用手帕抹着眼泪，边流着泪，边用紧张的语气问：“姐姐，我演得咋样？”
将她抱回来的妇人竖起大拇指：“好，好极了。诶，你还有没有洋葱？给我一块，待会儿把你送走，我还要赶下一场呢！”
船舱里的其他人也叫嚷起来，有的身上挂满了红墨水和半凝的猪血，有的骨头扭曲成令人惊悚的模样，咔吧咔吧复位，抓起浓茶大口吞咽，有的腰间别着枪，却根本不会用，正和朋友嗑着瓜子。
这些人，和阿萍刚才喊的阿爸一样，都是侠客。
准确地说，从撤离开始，除了必要的扮演孩童表现在鱼灾中流离失所的群演外，所有留在民用船只上的人，都是侠客。
就连军人都只是远远吊在船队后面，提供火力覆盖的支援。
这既是为了表现真实性，也是为了保护军人的性命。
毕竟大江作为一条水路交通要道，寻常便有大批军舰往来实在说不过去，而要军人为了拍电影冒生命危险，但凡脑子没病的官府都干不出来。
所以这些侠客们，都是很忙的，他们演完了自己的这出戏，还要分批前往其它船只换衣裳，等到无人机群升高后，去演远景中挣扎求活的百姓。
“你们去演戏吧，这位小姑娘由我去送。”女人换了身白衣，露出武当分舵的标志，提着武当剑，形象顿时从阿萍的妈妈变成了神采奕奕的侠客，看得阿萍眼中星光点点。
“武当的侠客会一苇渡江，在这种局面送人要方便些。”
“多谢女侠！”其他人拱手表示感谢，纷纷开始更衣。
不到两分钟，大家便换上了新衣，为首的汉子一脚踹开船舱门，双拳长出金属一样的骨刺，全身皮肤泛起银色的光泽，三拳两脚砸烂扑来的鱼怪，把甲板清出两人宽的小圈子，第二名侠客拿着手锯钻了出来，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侠客们目光灼灼，因为知道自己正被拍着，很可能选中剪入电影，所以格外卖力，大吼“斩妖除魔！”便悍不畏死地跳进怪鱼的圈子里大开杀戒。
“野崎，康娜想去玩，阿萍都去演电影去了。”康娜坐在天野崎怀里，胖蛆一样扭来扭去，满脸不乐意。
天野崎看着眼睛放空，瞄准远处正在甲板肆虐的鱼怪，嘴角滴着口水的康娜，无奈地捏起她精制的小鼻子：
“不行哦康娜，现在动手的话，大鱼就吓跑了，就不能玩了。”
“哦~”康娜的眉眼肉眼可见地失落下去。
她之前，可是被林纾语抱着去军舰上充满了电，精力俱佳，活力无限，正是想玩的时候！
天野崎从小妮子的情绪里一早就感应到了，康娜压根就是在装可怜！她的小尾巴，这会儿甩得欢快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