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决教育难题？
对于陈子文而言，这个问题就太大了！
历朝历代，对于教育都有一套办法。
乡学、县学、州学、太学，这些教育机构不是没有设立。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再好的构想，也终究败于现实。
国家财政无法支持，说破天也没用！
而以如今大秦的财政状况，即便陈子文不是户部官员，也略有耳闻大秦财政之艰难。
连赈灾款都拿不出了，可想而知，大秦的财政有多烂！
陈子文拧起眉头，沉思不语。
心中却是极为不满。
这昏君治下，国库空空如也，都能饿死个耗子。
却要问他如何兴办教育？
真是异想天开！
秦风虽然不知道陈子文的想法，但也知这个问题超纲了。
不过，秦风也不打算难为他。
陈子文今日的表现，已经算是过关了。
甚至还要超出他的意料。
“陈子文，朕知道此事为难，你不妨直言！”
陈子文微微躬身，“陛下，我大秦亿万子民，假使有千万男孩入学，其中花费，实在太过巨大！”
“哪怕是将我大秦每年的税收全都投入到其中，也是杯水车薪！”
“陛下有仁人爱民之心，然天下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还望陛下暂且搁置此事！”
说到这里，陈子文面具焦急之色，声音无比恳切。
他的心里未免恐惧。
若是这昏君异想天开，一意倒行逆施，非要搞一搞这劳什子教育！
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毕竟，国家的财政是有数的。
用到教育上多一分，别处就要少一分。
但大秦帝国，垂垂老矣。
军饷、赈灾、官员俸禄、兴修水利……
凡此种种，哪一项不是靡费颇多的吞金大户？
相比较教育，这些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
动了哪一项，一个不好就要天下大乱！
一念及此，陈子文已是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他虽然跟皇帝有杀父之仇，却也不想做那助纣为虐，祸国殃民之人啊！
“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还望您三思啊！”
“以大秦如今的形势，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陈子文跪伏在地，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秦风微微一愣，有些错愕。
旋即，他哈哈大笑。
“陈子文，朕何时说过要动国家财政，大兴教育了？”
“啊？？？”
陈子文一脸懵逼，表情瞬间凝固。
闹了半天，这昏君莫非是在耍人玩呢？
陈子文的脸色瞬间涨红，满脸愠怒之色。
他闷声闷气道：“既然如此，陛下何故大费周章，与学生掰扯这么许多？！”
哟呵！
这小子有脾气啊！
听到陈子文满腹怨气的话，秦风不怒反笑。
有脾气那就对了！
人才总是有些脾气的。
没有脾气那是奴才！
秦风微眯着眼，笑道：“朕的主张，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收费！”
“收费？”陈子文闻听此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好家伙！
合着自己真以为这昏君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兴办教育了！
原来是为了借此敛财！
他作为寒门子弟，当然不愿意收费。
原本的学校教育虽然稀烂，但好歹是免费的。
寒门子弟若是偶有机缘，有当地的贤士推荐，也能有机会入学。
但要是收费，寒门子弟如何出头？
“陛下，此事断不可为！”
“学校体制乃是大秦之基石，若是收取学费，那天下又有几个普通百姓得以入学？”
秦风对于陈子文的反应有所预料。
他之所以告诉陈子文，也是要看看大秦读书人的反应。
果然！
这些人的思维层次还是不够，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秦风略一思量，试图阐述自己的思路。
“我大秦学校之法，虚有其表，始终无法得到根本推行，原因还在于不收费！”
这是什么狗屁歪理？！
陈子文心中怒骂。
他满头大汗，急切道：“陛下……”
“放肆！”
“竟敢打断圣音！”
谨言太监声音一厉，呵斥陈子文。
秦风摆摆手，挥退谨言，淡淡道：“你先听朕说完！”
“你要知道，大秦的乡学、县学之所以无法得到根本贯彻，还在于国家财政无法支撑这样的大规模的教育体系！”
“这一点，朕以为你是知之甚深！”
“所以说，官立免费教育这条路是绝对无法走通的！”
陈子女急忙道：“陛下，既然无法支撑，那更不能收费了！”
“愚蠢！”
秦风龙目如电，呵斥道：“此路不通，自然另寻他路，此乃变法求真之意！”
“朕看就是一叶障目，不知其中真意！”
“朕看你的履历，也在衡阳书院求学过吧？”
“你自己想想，当初你在书院求学，是否完全免费？”
陈子文闻言一愣。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把他问住了。
他当年在地方书院求学，其实不是完全免费。
衡阳书院践行耕读之理。
求学的学子若是家中贫寒，出不起钱米，是可以边耕边读的。
“可是，陛下，当年是书院见学生家中贫寒，这才……”
秦风大手一挥！
“你不要会在朕面前顾左右而言他！”
“朕且问你，当年你在衡阳书院求学，可否交了部分学费？”
陈子文支支吾吾，嗫嚅道：“学生确实交过。”
秦风嗤笑一声，不屑道：“那不就结了！”
“昔年圣人广收门徒，也不是免费的吧？”
“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这束脩之礼，难道不是学费？”
此言一出，陈子文面露惊骇，大惊失色！
这昏君……竟然引经据典，借圣人之言来反驳他？
坊间传闻，昏君可是骄奢淫逸，耽于女色，酒池肉林的桀纣之君！
今日一番交流，陈子文足可断定，这昏君绝非不学无术！
相反，以陈子文所见，皇帝每每言之有物，切中要害。
竟然……有明君之相！
然而，皇帝越是如此，陈子文越是惊惧。
如果皇帝不是昏君，那他为何要杀害自己的父亲？？！
秦风见陈子文大惊失色的样子，以为镇住了他，心中颇为得意。
“陈子文，朕收费也不是乱收的！”
“贵族子弟，或是富家子弟有钱，可以多收点嘛。当然，入学的门槛可以适当放低一点。”
“而寒门子弟，贫贱之家，或有优秀子弟，可以凭借优异成绩免费入学！”
陈子文细思片刻。
不得不说，皇帝的主张是有道理的。
但他还是不太认可这种思路。
堂堂帝王之尊，斤斤计较，太过市侩了！
于是，陈子文默然无语。
秦风也看出陈子文纠结的心态。
却也不太在意。
文人嘛，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的。
“朕乏了！今日就到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