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事情的前因后果谭琪琪已经知道了。
忽然之间,苏团的家人都不是她的家人,她的爷爷,她的爸爸,她的叔叔,小森...因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成了她的陌生人。
更讽刺的是,她满心怀疑霍家人与自己父母的死有关,最后自己却成为了霍家人。更甚者,等待她的,还有可能是自己的母亲插足于别人的家庭...
这些事情,放到谁的身上都无法接受。
谭琪琪担心苏团,但再担心这个时候也只是局外人,无法去分担她的痛苦。
谭琪琪又小声的叫了一遍,“苏团?”
苏团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忽而想起什么,空洞的眼神转向她,“你的身体还好吗?”
睡了一天一夜,嗓子有些哑。
谭琪琪倒了杯温水,想让她喝了。苏团撇过头,没有要喝的意思。
谭琪琪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逼她,尽量轻松道,“除了准备毒发那几天有些难受外,其他时间都没什么问题。慕少一般都会提前把药带回来,那毒对我没有太大影响。”
说完,她小心翼翼试探,“我去叫慕少进来?”
苏团不说话,谭琪琪轻咬了下牙,转身出去。
苏团伸手拉住她,“别叫。”
客厅里,慕祈整个人陷进沙发里,背躬着,低着头,熬了一天一夜人眼睛布满红血丝。
顾书霆刚睡了一觉,从客房出来,看到慕祈还坐在沙发里,用手触了触他的肩。
“先回去睡一觉,醒了我叫你。”
慕祈未动。
顾书霆无奈了,“别到时候苏团醒了,你又倒下去啊——”
说着楼上传来脚步声,刚看完苏团的谭琪琪从楼梯上走下来。
慕祈抬了头,看向她,“怎么样?”
谭琪琪踌躇了一会儿,挤出些笑,“醒了。”
慕祈身子动了一下,想站起来,最后还是没动。
顾书霆看着他,“等了那么久不就是想等人醒过来,还坐在这里干嘛,上去啊。”
谭琪琪看了慕祈一眼,低声,“苏团她,暂时谁都不想见。”
下来汇报完人已经醒的消息,谭琪琪担心苏团,又上楼陪她去了。
顾书霆看着躬身垂首的慕祈,叹了口气,坐在他的对面,“她还是怪你了。”
慕祈沉沉吐了口气,自嘲,“能不怪吗?”
明知道她讨厌霍家,却扒出了她是霍家人,短短几分钟,她之前所有的人物关系链被切割,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被迫承受着,完全没有选择的权力。
顾书霆说,“但她一直在查霍家的事,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迟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那么做除了不得已以外,也早就为她铺好了路。”
“今天这一出霍子劲必遭重创,霍家家主的位置他肯定坐不下去,而苏团是霍家大房的人已经为众人所知,你让霍祠亲自出面,是要他们承认她是霍家子嗣的事情。”
顾书霆说,“下一步,你打算让她坐上霍家家主的位置,这样,关于她想查的事,要怎么查都随她。”
这些确实是他给她铺好的路。
但,慕祈低声,“她难过了,我做的就是错的。”
顾书霆不免替他抱不平,“那是目前局面最好的安排,你没有错,她要是实在不想见你,我去说。”
顾书霆说着就站起来,慕祈拉住他,“别去吵她。”
苏团这几天一直待在房间里,愿意见的人也只有谭琪琪。人是见了,吃的东西却很少。
谭琪琪一日三餐,外加水果点心的往上带,苏团吃的只是冰山一角,还是在她的若磨硬泡下才动的口。
每当谭琪琪捧着未曾动过的食物下去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慕祈又糟糕一层的情绪。
楼上楼下仿若装了隔离层,楼下的人不敢上去,楼上的人不愿意下来。
而这几天,霍家也不太平。
霍子劲当众被曝逼宫和与自己同父异母结婚一事,遭到了他手下产业许多负责人的弹劾,纷纷表示他们跟随的是霍家,而不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家主。
局面一乱再乱,一批又一批的人到霍祠表示支持罢免霍家家主,让霍家权力重新回到霍祠手中,之前站在霍子劲一边的霍家十三位成员,这个时候也缄口不言,不敢再表明立场。
三天后,霍祠立即做出决定,罢免霍子劲家主的位置,销毁功德薄,永不再予以其竞争霍家家主的机会。
罢免一事传到大房的时候,霍子劲疯了般冲到供奉霍丞阔的灵堂前,将他的灵牌举起,下一秒就要往地上摔。
闻讯赶来的江月如哭着去抢灵牌,“子劲...子劲... 别摔,那是你爸啊!”
霍子劲一松手,江月如抱着灵牌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霍子劲怒红了眼,“我爸?你们一个个除了当我路上的绊脚石还能做什么,你活着,拖我的后腿,他死了,直接让我高空落地!你们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父母!”
江月如抱着灵牌呜呜哭,憔悴蜡黄的脸庞加上满面的泪水看起来好不凄惨。
这凄惨看在霍子劲眼里却极为讽刺,现在输的人是他,所有人都知道他刚坐上那个位置没多久就被迫下位!后来还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娶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再往下深究就是家丑,父亲在外有人啊!现在他们大房,从父到子都是一个笑话!
霍子劲弯身直接直接用蛮力要夺过灵牌,江月如不愿松,双手环着灵牌用全了力气抱着。霍子劲最后一个使力,猛的将灵牌从江月如怀里抽出。
灵牌磕到江月如鼻骨,有鲜血从她鼻子里流出他也不管不顾,将抢到的灵牌猛地砸在地上,灵牌磕掉一个角,他还一脚又一脚的往上踩...
二房,寂静无声。
沈昭仪精神恍惚的回到房间里,霍丞西连回房的心思都没有的,仿若被抽走了婚一般干坐在沙发上...
三房的木鱼声一阵胜过一阵的急促,混乱无章法的从佛堂里传出来。
本该是静心的木鱼声和佛经,莫楚莹却敲得满头大汗和眼皮直动。
霍丞洋坐在院子里,眉头紧缩,满脸疑虑。霍若若坐在他的对面,有许多问题想问,却碍于气氛,终是什么话都没敢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