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割成两层的慕祈家里,吴足沉默的将行李箱搬进车子后备箱,覃纵在旁边,暴脾气的他想说什么,最后被吴足给拦下。
慕祈和顾书霆站台阶上,顾书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就确定她是因为你在所以才不出房门?或许就是她自己没想好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才不出来呢?”
慕祈望进家里,“不确定,但至少我走了能增加她走出房门的机率。对了,如果我走了她还是没有出房门,你也别继续呆下去。”
“...”顾书霆竟一时不知道该可怜慕祈还是可怜自己。
慕祈将目光从房子里收回,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谭琪琪从二楼看着慕祈从门口的台阶往下走,眼看着人就到车边,一跺脚,冲进苏团的房间里。
“苏团,你真要慕少走吗?”
覃纵已经在驾驶座上,吴足替慕祈拉开后座车门,顾书霆就站在刚刚两人交谈的台阶上,夹烟的手冲他挥挥。
“这里我替你看着。”
慕祈没说什么,刚要弯身上车,忽然隐约听到二楼窗户推开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
下一秒,人消失在车旁。
吴足愣了一下,回神时却只看到慕祈跳进二楼的窗户。
慕祈喘着气,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想起她刚刚跨上窗台的那一幕,心还是惊的。
要是自己再晚一点,她是不是就跳下去了?
他将手收紧,哑声,“他们永远是你的家人,你可以怪我,但别伤害自己,行不行?算我求你。”
苏团的心在那瞬间清晰的感觉到了钝痛,这段时间她几乎是麻木的,冷热饥痛这些感知她都没有,就像被人按在水里,没头的窒息。
但这一刻,她终于被人轻轻抬起,得到喘.息。
她抬手搂住他的腰,带着柔.软的哭腔,“你走了,我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不是不想见他,只是顾不上他,也不想让他看到糟糕的自己。
重生以来唯一支撑她的就是守护好苏家,她一步步往上,都是以苏家为信仰而搭建楼梯。
而现在让她面对的事实就恍如她一脚踩空,坠楼之际还发现之前的搭建起的阶梯都是幻影。
痛苦,难过,还有许多情绪一直在撕扯着她。
她也一直在努力接受,在努力重建信仰,在一点点的将已经塌了的阶梯搭建起来。
只是她太慢了,慢到让他误以为是自己不想见他。
苏团靠在他怀里,“慕祈,等等我,再给我一些时间。”
不用过多解释,慕祈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平复体内涤荡的情绪,和低头亲了亲她发丝,“我陪你。”
一楼二楼的隔层终于被打破,陪在苏团旁边的不再是谭琪琪而是慕祈,唯一不变的是苏团依旧没什么胃口。
但慕祈每餐都是耐心的哄着,每次都让她多吃一口,有时有效,有时无果。
两人在房里的交流很少,只是安静的坐着,陪着对方。
顾书霆和谭琪琪在下面从来不上去打扰,两人偶尔会聊天。
“你的女儿还在霍家,不担心吗?”顾书霆问。
谭琪琪浅浅笑着,面孔秀丽,“贝贝有你们这么多长辈照顾,在霍家应该不会受苦。”
这倒是真的,虽然当时慕祈没顾得上将贝贝一起带出来,但对于这小孩还是关心的,她依旧安安静静的呆在霍祠后院,由刘妈照顾,并未受到波及。
顾书霆嘴管不住,似乎有偏往人伤口上撞的癖好,刚问完不能见面的女儿,又问孩子的父亲。
“你真的不喜欢霍天明了?没想过逼他离婚给贝贝一个名分?”
谭琪琪完全不在意,以玩笑的口吻回他,“要是霍天明是家主,我就考虑回去抢一抢,抢到了好歹也是家主夫人的名分,但现在他不过一个依靠父母而活的人,我回去抢什么?”
顾书霆笑了,随手给她递削好的苹果。
之后慕祈又陪了苏团一个星期。
在周三的早晨,慕祈迷糊醒来,习惯性手往旁边一攀,空的。
人直接从困顿中清醒,打开房门疾步走下楼,行至一半,忽而僵立不动,像被人活活摁在原地。
一楼餐桌,苏团在细心的摆放碗筷,瓷碗,玻璃杯,勺子,筷子一一放好。
窗外晨光照进来,有一半爬到了她的身上,给她镀了一层暖色,温暖的,有生机的,不再是那个冰冷的躯壳。
苏团摆好四副碗筷,想着去厨房拿牛奶出来倒上。
腰身被人轻轻圈住。
慕祈将头靠在她的肩窝处,带着叹息的低声,“回来了?”
苏团偏头看他,眼睛里终于有光,“嗯。”
没来由又无头绪的一问一答,两人却都懂了。
慕祈抬手捏着她下巴,吻过去。
窗外阳光又升高了些,笼罩在两人周身,有细细的棉絮在光中飘飞。
一顿早餐氛围略显尴尬,四人中只有慕祈一个人悠然自得,不停的给苏团添这添那,有时还亲自喂上那么一口。
苏团有些不好意思,私底下不知道掐过慕祈多少次,但那人似乎感受不到痛似的,依旧给她喂这喂那。
对面的顾书霆和谭琪琪则是全程埋着头吃饭,谁让他俩刚刚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慕祈正将苏团抱怀里亲。
本来两人是打算心照不宣的当作没看到的,却没想到在下一步的时候就‘咚’一声,两人就撞上了。
这下也不用装没看到了,苏团意识到有人,直接从慕祈怀里跳出来。而被坏了好事的后者则是一脸不爽。
因此,在餐桌上,顾书霆和谭琪琪只能夹着尾巴一声不吭。
早餐过后,四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慕祈大致讲了如何得知苏团身份的来龙去脉。
从得知小森的血型开始,再到后来撬出的苏团妈妈曾经为霍丞阔的生日宴会表演,又推敲了苏团的年龄,拿到霍子劲的头发去做鉴定,到最后连夜逼迫霍祠承认苏团的地位。
苏团平静的听着,被慕祈握着的手却无意识收紧。
一边的谭琪琪听到小森出车祸那里早就沉不住气了,等慕祈说完,她着急的面向苏团。
“苏团,我们回去看小森吧?”
苏团抿着唇,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