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欢经过那个大娘的拉扯,警惕值拉到了最高。委婉拒绝了这个阿姨的好意。
“谢谢阿姨,不用了,我约了车,车马上就到。”
车门再次被打开,里面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着中山装留着长胡须的中年人,一位瘦削、满头白发的老人家。
那个中年人,许岁欢第一直觉认为他是个道士。没等她再出口拒绝,那个中年人开口,“姑娘,我师傅早年间云游,路过你家,恰逢你百日宴,吃酒席后赠你一命筏。是也不是?”
许岁欢知道这件事,7岁的时候家里给她讲过,妈妈说那个师傅说了,有缘之日可重见命筏,她不相信,放假趁着父母不在家,自己在家里翻找。到父亲去世整理父亲遗物,母亲去世,整理母亲遗物,都没有找到。
见许岁欢愣在那里,那个下车的阿姨被冻得搂了搂肩膀,跟她商量:“闺女,你看我们就是想搭你一程,没有其他意思,你要是信得过,就上车吧,天可太冷了。”
那个中年男人又继续说着:“我师傅留言,有缘之日可重见命筏,这些年,你没有找到吧?”
许岁欢确信了这些人没有坏心,她记下来车牌号,也认出了这商务车和她第一份工作时,那个房地产老总坐的车是一个牌子,200多万的商务车,应该不至于拿这么显眼的车去绑架吧?
见她态度松动,阿姨把她推到车里,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帮她系好安全带。两人的座椅面向车里的那个老爷爷和中年男人,方便大家聊天。
她上车后,先是表达了感谢。
那阿姨看她拘谨,从车内柜子里找了瓶牛奶递给她。
老爷爷看着她,笑了笑,对着中年男人说了句:“张道长,这闺女是不是山上那个,没想到跟你们还有这样的渊源呢?”
张道长神秘一笑,“这女娃跟你家渊源更深,你且瞧吧。”
许岁欢想问问题,没等开口发声,张道长就说:“小友,你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我师傅说有缘之时可重见,你现在就让我找,我也找不到。”
她只好作罢,那个阿姨让她叫自己李姨,说了自己是车上那个年岁很高,她应该叫叶爷爷家里的管家,她又挨个叫了遍人。
乖巧可人的样子很像叶婉儿,叶承安年纪大了,更喜欢乖巧文静的孩子。
“闺女,你家里叫你什么?”
许岁欢见几人都很和善,看她时也是笑盈盈的,一脸慈爱,她也放松下来。“爷爷,我叫许岁欢,你叫我岁岁就好。”
“许岁欢,你这名字起的好,以后我们就叫你岁岁。”叶承安笑得很慈祥,他很喜欢岁岁,跟李姨说:“你看车上有什么零食,给岁岁拿些垫着。”
“叶爷爷,我蹭你们车已经很不好意了,我不饿,你们不用这么麻烦。”
“你太瘦了,该多吃些,不用怕胖。”叶承安安慰她。
李姨那边开始翻柜子,她在车上备了些无糖糕点,上年纪的人怕糖,她担心小姑娘吃不惯,就没拿出来。
“你尝尝,不是很甜,不知道你们这么大的孩子爱不爱吃。”李姨生怕她不要,硬塞到她手里。
许岁欢哭笑不得,见几人盯着自己,让自己尝尝,也不忸怩,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频频点头:“好吃,奶香足,甜度刚刚好。”
叶承安见她喜欢,连忙吩咐“下车时给岁岁装些带走。”
“对了,岁岁你住哪里?我们给你送到附近。”李姨点头,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到县城随便找个地方放我下来就好,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一直没开口的张道士开口:“她现在住奉城,跟咱们一路的,送到青年路百世商场,离家就不远了。”
许岁欢听到这么详细的地址,愣在当场,糕点都忘了咽。
还是手机铃声唤醒了她,出租车总台的电话,问她包车行不行?不行也没办法了。
她说自己找到车了,忘记回他了。那边见她有车也不在关注了,匆匆挂断电话不再多言。
“张道长,你好厉害啊。这都能知道。”许岁欢从上车后并没有说自己住哪里,她在生活里没遇见过国学大师,今天非常开眼。
张道长捋着胡子,听着女孩真心的赞叹很是受用。
说笑间,窗外雪花渐渐大了起来,鹅毛一般,随风而动。
司机开启内线,提出天气预报有大暴雪,怕高速封路,建议直接回城。
叶承安年岁大了,如果堵在路上,时间长更不舒服,李姨做了决定,她让司机到了县城,带着更为熟悉环境的许岁欢下车,给几人买了干净简单的食物,决定中午简单吃上一口,马上回城。
车上吃饭吃面都不方便,给众人买的包子、饺子,见许岁欢多看了几眼蒸笼,知道她应该是喜欢,结账时让商家拿了两个小猪样子的奶黄包。
许岁欢想请众人吃午餐,她对自己苛刻,但对外觉得是朋友的,一般很大方。
李姨不让,悄悄告诉她叶家资产百亿,不用她这么个女娃娃来请客,让她买单有些伤人面子。
见她被唬住,拍拍她的头,心道:‘这娃娃可真单纯。’
李姨是个很称职的管家,不让叶先生吃的很饱,她怕坐车积食了不舒服。
吃饭又聊了半小时天儿,张罗着大家午睡休息下。从另一个柜子里找到毛毯,分给众人。
许岁欢刚开始睡不着,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奇遇,见到了百亿身家的大人物,更见到了拥有神秘能力的道长,一切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最后盯着窗外的雪花,听着车上的呼噜声,抓着身上的毛毯,沉沉睡去。
这一路,司机开得很稳,大概也因为很久不干体力活,许岁欢睡得很沉,不到3个小时,车辆已经行驶进奉城内。
叶承欢等人觉少,早就醒了,看她睡得香甜,并不高声说话,他和李姨并不是第一次见过她。
两家坟墓所在的山离得很近,清明等节气扫墓时偶尔能碰到,小姑娘都是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的也不会留意他们,他们倒是偶尔在路边休息、聊天、赏风景时听见村民闲聊过。
挺可怜的孩子,少时父早逝,青年母病逝,一个女孩子年岁不大,就开始孤零零生活了。其实天下可怜人不少,真正能遇见,又有机会去了解去心疼的,也是要靠缘分。
叶承安对李姨吩咐着:“一会儿你让岁岁加你微信,看着孩子缺啥少啥的,多帮衬帮衬。说话间能看出来这孩子挺要强的,自己收入也算可以,但你看她坐车都不舍得,宁愿在外面冻着。”
叶承安也叹气,很多人都惦记着叶家的钱,可真让人心疼的、想为她花钱的,反而花都花不出去。
“你委婉点,多找找借口,叶家不差这些钱,能遇见她也是种缘分。”
“改明提醒我,等珈南回来了,问问他,他那边能给安排个什么职位,又轻松钱又多的,给我们岁岁留一个。”
李姨虽然对岁岁也挺有好感,但她从未想过,小先生能为她考虑的如此周全。可能就是各人缘法吧。
许岁欢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她听见叶爷爷和电话那边说着什么。手机是老年人专用机,声音很大,电话那边说什么也能听清。
“马上回去了,你放心吧,进市中心了。”
“嗯?小姥爷你要来接我么?”周珈南有些疑惑,他家对男孩的教育都是放养的,很少有这种温情时刻。
“没有,送岁岁回家。”
“岁岁?”
“昂,一个挺有缘分的小姑娘。你自己开车回家吧,要不明天你王叔还得起早送你。”
这边见岁岁醒了,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司机也提醒快到位置了,他赶紧嘱咐李姨装糕点。
“谢谢爷爷,我这连吃带拿的多不好啊。”许岁欢是真的脸红了,不知道如何对待陌生人的善意。
“你跟你李姨加个微信,以后做好吃的来看爷爷。”叶承安也不管电话那边的外孙了。
“喂,小姥爷?您在听吗?”周珈南听着电话那边没有人理会他,觉得奇怪。
“啊,好呀,我会做山药糕,到时候带这个去见爷爷。”对于善意,许岁欢的方式就是毫无保留的表达欢喜。
她下车告别,拎着糕点,打算买点菜再回家时,忽然想起了电话里听见的男声,很耳熟像是以前能经常听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