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年会正式进入春节假期。许岁欢手气向来不佳,年会上抽中了与三位老板畅聊一小时的特等奖(时间可自选)。
开奖时,主持人邀请中奖人员上台合影留念,如果不是她本人冷静镇定,合影留念时依旧能做好表情管理,怕不是当场哭晕过去。
元乐见她下台后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只觉可爱非常,给她夹了一块拔丝地瓜,问道“岁岁,去哪里过年?还是找你闺蜜?”
“嗯嗯,她父母在国外回不来,她和奶奶在老家过年,我去找她。”许岁欢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乐乐姐,不是故意骗你的。
“好,你们一起过也热闹,去人家过年记得拎点礼物,水果啊牛奶啊,老人家能吃的东西。”她摸摸岁岁头发,很是心疼这个女孩。
“我会给姐拜年的。”岁岁看桌子上转过来了蛋黄焗南瓜,记得元乐爱吃,先给她夹了一块。
“好啊,等姐姐给你发压岁钱。”
说说笑笑里年会结束,众人各自奔赴自己的老巢,许岁欢今年依旧打算是自己过年,她和闺蜜前几天见过面了。
吃饭时,苏映雪和她未婚夫邀请她来家里过年,许岁欢还是拒绝了,不想打扰大家。
苏映雪知道她的性格,也没再多劝,只是在饭店门口分别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岁岁,要开心呀。”
“我会的,你知道的,我会做好多好吃的。”
“嗯嗯,是呢,手艺很好,不过你看你瘦的,还是大学期间肉乎乎的更可爱。”苏映雪掐了下许岁欢的脸蛋,已经不是肉乎乎的手感了。
“唔,瘦点好看!”
“行吧,今年姐姐会很忙的,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车来了,你们回酒店吧。”
放假第二天许岁欢坐火车去了老家,在老家叫了辆出租车加钱拉了些祭祀需要的东西,进山给父母扫墓。
父亲分到了一片山林,现在在她名下。父亲走后,她和妈妈把他葬在了这里,妈妈走后,她找人把妈妈和爸爸合葬。
山林位置不错,离村子很近,加上更远的山上是一大户人家的坟地,大户人家花钱把进山的路铺设成板油路。
许岁欢家的山林在大户人家高山的下面,有这板油路,出租车司机愿意开进山里,把许岁欢送到目的地。
她给司机加钱,让司机在这边等等她,司机很抱歉的拒绝了,家里突然有事,回家去了。她没办法,只能自己拖着一堆东西进了山林。
殡葬店的老板看她一个人不容易,当时帮忙找了关系,加急批了张林木采伐许可证,找工人伐树修路,母亲下葬后,修理墓地时,也修了个可容一人行走水泥路,直通父母合葬的墓地。
冬季山林更为寒冷,这里以后呢是一座又一座的山,临近过年,没有人上山捡柴,山上时不时的飞过叫不出名字的鸟,啼鸣着,扑棱棱的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坟墓旁一圈都铺设了水泥,墓前是最大的空地,她在空地上找到了被防雨布盖着的大扫帚。
好久不做体力活,许岁欢有些吃力,好在干起活来,人就没那么冷了,甚至因为穿得多,微微有些发汗。
她把水泥平台上的落叶都扫到林子里,拿出了水果菜品酒杯酒盅,给父母上了香,磕了头,告诉他们不要担心,自己过得很好。
好多年了,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节假日也是自己一个人过,大概习惯了,她没有再哭过了,坦然的接受命运给予的一切。
下山没有车,她手机信号不太好,打算到村口去打电话,她有县城出租车队的电话,可以联系车送她回县城的火车站。
墓地离村落很近,走上10多分钟就能看到人家,她看到自己小时候跟着父母回来住的房子。
父亲在自己10岁那年意外出事,房子房照写的是太爷爷的名字,说好给父亲的,父亲觉得给了自己家,自己爹没有了,房子就是自己的了,没有再去办房照。
就这样被父亲的三叔夺去了。父亲争辩不过,母亲只顾着哭,她那个时候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岁数也小,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为了她重新翻盖好的房子成了别人的家。
给她盖得一间有尖顶的阁楼成为别人堆放杂物的房间,那个圆圆的窗户肯定很久没有人擦过了,雾蒙蒙的看起来很脏。
山林有林照,是父亲的名字,她在母亲过世后,很利索的办了继承,改到自己名下。
村子中间是省道,她站在路边刚想给出租车打电话,就被人叫住了。
“这不是老许家的岁岁么?”大嗓门从斜前方的巷子里传来。
许岁欢不常来这边住,她上的母亲的户口,在顺城,只有放假时,才会跟着父母回来住上几天。她对这里的人都不熟悉。
“阿姨,你好,我不常回来,不太熟悉。”许岁欢礼貌笑笑。
“哎呦,你得管我叫大娘,我家方根儿小时候还跟你一起玩儿呢。”那个大娘一看就是干惯农活的人,手掌非常有力,边说边拉她。
“可真是长大了,越来越好看了,没有小时候胖了。”大娘啰啰嗦嗦,如果不是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许岁欢还真会以为她只是过于热情。
“给你父母扫墓是吧。早联系方根儿啊,他早就回来了,这回见面好好聊聊,你小时候还吵着闹着要嫁我们家呢。”
许岁欢一再挣扎,她虽然记忆不全,可从来没记得想嫁人的事情。
“大娘,我约了车了,就不去了。”
“哎,那有啥的,你把车退了,让方根儿送你。”
拉拉扯扯的,许岁欢真得很想骂人了。
她一个用力,挣脱妇人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大声叫着:“你放开,我又不认识你,再不放开我就报警了!”
妇人本以为她会像小时候一样文静内向,没想到如此刚烈。
瞅着这嗓子喊得,左右邻里有探头的,心虚大声说着:“看你在外面等车怕你冷,好心让你去家里暖和会儿,不识好人心。”
许岁欢知道对这些无赖根本不用讲理,她声音尖利:“我父母去世下葬可没见你来过,你现在跟我算是哪门子亲戚,叫你大娘是我礼貌,提你儿子又跟我拉拉扯扯的,你能安得什么好心!”
妇人没想到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能这样吵嚷起来,也不敢存了别的心思。
见又周边邻居陆续出了门站在街上看热闹,赶紧往家走,边走边说:“呸,你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早晚嫁不出去。”
许岁欢见她离开,也转身往路边走,周边有邻居跟她打招呼,她就应付一句。拿出手机给出租车总台打电话,速度很快的往镇子里行进。
‘下次来,得提前包车,宁愿多花钱,也不能在路边等着了。’其实她也知道,那妇人也不敢真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她就是害怕。
半小时,她已经快走到镇中心了,又给出租车那边打了个电话,车队领头的回复解释是临近过年,县里跑出租生意好,没有车愿意去乡下了,让她再耐心等等。还补充了一句,早十分钟打电话就好了,上一辆车差一位满员,司机着急,先回去了。
许岁欢只能找了个可以被太阳晒到的地方站着,天有些冷,她在室外待了太久,手脚冰冰凉。
在她左右踱步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她身边。
车门自动打开,里面走下来一个穿着典雅大方的阿姨,“闺女,我们早上遇见过,你去哪里?我们带你一程,过一会儿就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