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了周祁年和莫离站在床边。
莫离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就开骂：“你是不想活了？还是想死？”
江妩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这不是都一个意思吗？
周祁年眉头微蹙，神情难得的严肃。
屋里已经不见春梨的踪影。
莫离叹了口气，“你来说吧，我怕我这暴脾气忍不住要骂人。”
莫离退到一侧，坐在桌旁饮茶。
江妩愣了好一会，意识才回笼。
她刚刚只是把头埋进了水里了一会，但很快就起来了。
不过是沐浴久了些，大概是头昏脑涨所以晕过去了一瞬而已，还能有什么大问题？
“药吃完了为何不让人去拿？”
江妩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听着周祁年的声音都有些沉闷。
她仰头看了一眼周祁年，那药不就是你带回来的么？
有多少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周祁年苛责道：“自己的事情自己上心些，我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照顾到你。”
本来也没照顾多少。
江妩吸了吸鼻子，打算翻身下床去找纸笔。
不然完全没办法交流。
“不许乱动，你有什么想说的，对着我比，我来猜。”
周祁年打定了主意，既然连江小年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一些，自己怎么就不行。
江妩指了指空了的小瓷瓶，歪着头看着周祁年，双手摊开。
“你是想说，我没告诉你？”
江妩继续指了指门，又摆了摆手。
“你的意思是我不让你出门，你以为就是不用去拿？”
江妩惊异看着周祁年，他怎能领会得如此之快。
“她说过，你需至少药浴七七四十九天，现在才几天？配合吃的药都必须按时定量吃才有效果，你可知道？”
江妩觉得自己像是被抓包的小孩，正在被大人教训。
不管周祁年说什么，她都点头。
那副低眉顺眼的表情，让周祁年心里窝火。
“还有八日便是除夕，尽快好起来！”
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出席不了宫宴啊。
这次江妩没有再点头。
她自认为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奈何莫离和周祁年不这么看，她也没办法。
莫离对周祁年的表现很不满意，再喝了三杯茶之后，再也坐不住了。
“你出去，我来。”
周祁年深深看了一眼江妩，转身离开。
莫离顺势一屁股坐在江妩身边。
“他最近没碰你吧？”
江妩耳根一红，摇头。
“算他小子还有点良心，但就算挨过了这四十九天，也不一定能好，因为最关键的药引他还没找来，所以我想了个新的办法。”
江妩睁大了眼睛看着莫离，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莫离嘿嘿一笑，“人生就在于不停地折腾，我没别的爱好，除了看美人，就是折腾我的药。”
江妩连忙抓住莫离的手，充满希冀地望着她。
“目前还在第一阶段，你吃的那几粒是我费了好久劲做出来的。他上次来问我，怎么减少避子药的危害，我顺便就给他了。”
江妩太想问莫离问题了，急匆匆下床跑到桌旁，提笔写了一段话。
莫离看完沉默了，“没想到你才摸索几天就知道我用了什么药材，真是学医的稀缺之才，不过有一味药你没猜对，算是我的独门秘方。”
江妩将自己这些天看医书总结的问题挨着挨着问了。
本来是莫离的批评大会，到最后愣是成了交流会。
江妩心里的疑问得了解答，比什么都开心，眉眼漾着笑对莫离写了句谢谢。
“他提醒你日子，是又要让你做什么？”
【宫宴，跳舞。】
“宫宴？岂不是能见到狗皇帝和那些妃子？”
江妩吓得连忙捂住了莫离的嘴，冲她摇了摇头。
莫离压住声音，“若是你能进去皇宫，能帮我做件事吗？”
【何事？】
“找到一个叫莲香的宫女。”
【师父，皇宫那么大，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就算没去过也知道皇宫岂能让普通人乱走呢。
“这宫女听说在薛贵妃宫里当值，若你能见到薛贵妃，就能见到她，随后帮我把这个交给她。”
莫离拿过江妩手中的笔，匆匆写下了一句话。
江妩看了一眼，写的很隐晦，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若是看了，自然会想办法来找我，如果没有机会交给她，也不要为难你自己。”
江妩点头。
既然能帮到师父，她定会全力以赴，原本被周祁年笼罩的阴云，瞬间驱散了不少。
莫离出门后发现周祁年已经不在，回头看了一眼江妩的房间，叹了口气。
这两人，以后可有些难啊。
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在京这些年，也算能看明白一些东西，周祁年趟的水有多深，无人能知。
一朝被拉下水，江妩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希望在那之前，能多教一点是一点，让她以后也有个傍身的东西。
莫离回去后立刻差人给江妩送来了药，让她务必准时吃药。
-
小年这天，安静的别院难得热闹了一番。
江小年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江妩干脆把这天定为他的生辰，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
红秀带着沉香一起出现在了饭堂。
春梨现在沉稳了不少，至少没有立刻翻脸不认人，反而招呼着：“红秀姑娘来了，快请坐。”
只是春梨并没有分半分眼神给沉香，这让沉香十分不愉快。
但丫鬟跟丫鬟之间，哪能有什么高低之分。
更何况督主明显更宠爱江妩，春梨的腰板都要挺得直一些。
江小年很开心自己能在这里度过自己的第一次生辰宴。
江妩还特意以茶代酒敬了红秀一杯。
红秀笑意不达眼底，挂着风月场才有的笑容，“妹妹今天办这么热闹，怎么也不邀请督主回来？”
江小年心里腹诽：周狗回来干嘛，大好的时间可别被他这个搅屎棍给搅臭了。
但他眨了眨天真无害的眼睛，“红秀姐姐，我怕督主，所以姐姐可能是为了照顾我特意不叫的。”
红秀对孩子没有什么恶意，因为自己生不出来，所以连带着她看江小年都多了几分慈爱之心。
“小年，过来，姐姐给你的礼物，拿好了。”
江小年看了一眼江妩，等她点了头，才起身走了过去，甜甜喊着：“谢谢红秀姐姐。”
开饭后，春梨和沉香退到了外面候着，二人别扭地各站一边，一句话也未曾交流过。
饭桌上一共就坐了三个人，加上江妩不出声，这顿饭的氛围稍显冷清。
就在红秀开口说给孩子唱首曲儿的时候，周祁年进来了。
“江妩，收拾东西跟我走。”
红秀连忙站起来，凑到周祁年面前，“督主，你们要去哪儿？不在别院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