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一直心神不宁的,尤其江小年回来说有位打扮贵气的公公来了,周祁年跪着听他讲话。
那一刻,江妩便知是宫里来人了。
结合今日来了几波人找周祁年,江妩深知事关重大,她想找周祁年问问究竟怎么了。
可姨娘却一直拉着她跟她说话。
见江妩有些心不在焉,柳姨娘将枕头下的平安扣摸了出来。
“妩儿,这平安扣是你当日所求之物,姨娘也不需要,你拿去带着吧。”
柳姨娘早已打听清楚了当日之事,得知江妩没能见到那人,她才放心下来。
江妩看到平安扣,才猛然想起周祁年手上那串平安扣不见了踪影。
是出去的那段时间弄丢了吗?
江妩的眼皮跳了跳,不安的情绪逐渐笼罩全身。
江妩将药碗案几上一放,比划着:【姨娘,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随后招呼春梨伺候姨娘喝药,自己则跑去了东厢房。
正巧遇到周祁年一身蟒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江妩连忙拦住他,抓起他的手看了看,眼神询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周祁年反握住她的手,柔声细语道:“没事,进宫去给陛下复命。”
不是明天才用去吗?这已经入夜了,宫门都关了,还去做什么?
周祁年看到了江妩眼里的担忧,嘴角勾了勾,“担心我?”
江妩连忙点头,丝毫没有犹豫。
周祁年心口没来由地一暖,“等我回来。”
江妩并未从周祁年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她确认了一点,平安扣确实不见了。
虽然不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怎么说也算是她求来的,没了的话,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江妩手撑着下巴,一直望着窗外,后半夜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整整一夜,周祁年都没有回别院。
皇宫,御书房里,周祁年正跪着给皇帝汇报休养这几天京里发生的大事。
皇帝呷了一口茶,“端王那边可有动静?”
“目前尚未行动。”
“平藩之事必须要快了,今年大雪,朕都免了他们进京朝觐,若是再不出手,恐怕朕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还不及端王。”
周祁年深知,只要端王一天没进京,江妩就会安全一天。
毕竟皇帝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总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今天皇帝陛下的心情不佳,他是能看出来的。
从进宫到现在,周祁年已经跪了一个时辰,皇帝也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
周祁年的心底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周祁年。”
“臣在。”
周祁年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伏在地上认真倾听。
“你就没别的话要跟朕说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问出来,饶是做事像周祁年这般滴水不漏的,都不免来回思考有没有错漏的部分。
“臣所做之事,已经事无巨细禀告陛下了。”周祁年抬头认真答道。
皇帝认真看了一眼周祁年的表情,见没有异样才开口问道:“有人说,你窝藏朝廷钦犯。”
这可是重罪。
“陛下若是信,那可以尽管让薛大统领去督主府搜查。”
皇帝忽然发了怒,将手里的茶盏砸向周祁年。
杯盖擦过他的额角跌落在地,摔成了好几瓣。
“你若是对朕有所隐瞒,下场会比这惨,出去跪着,好好面壁思过。”
“臣遵旨。”
周祁年几乎是跪着走出了御书房,大太监曹公公屏退身边的小太监,走过来小声问道:“督主这是何必呢?老实交代,陛下会信你的。”
周祁年岂会不知透露给曹公公的事情,不出一刻钟便会传入陛下的耳朵里。
“曹公公心如明镜,自然是知道我一片忠心。”
“老奴先伺候陛下去就寝。”
“曹公公慢走。”
周祁年背脊挺得笔直,没敢多问关于薛凝芝的事情。
听传旨的公公说薛贵妃最近惹得陛下不高兴,到底做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深宫后院的事情,只有问曹公公最为清楚,可刚刚不是什么好时机。
周祁年从来猜不透薛凝芝的想法,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替她善后。
他不确定陛下所猜忌之事是否跟薛凝芝有关,抑或是别的什么,从无判别。
清晨,皇帝上早朝时,才命曹公公通知周祁年直接去了殿前。
周祁年的腿麻了,还是个小太监给扶着过去的。
薛影一见他这个样子,免不了奚落一番,“督主这是怎么了?腰废了?直不起来了?”
周祁年面色不改答道:“腿麻。”
“得,那就不打扰,我先去巡逻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薛影不怀好意地撞了一下周祁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妹可能出事了。”
周祁年脸色一变,但很快骂道:“薛大统领走路是把眼睛朝天上看的吗?”
“你管得着吗?”
两个人剑拔弩张,小太监吓得连忙磕头,“求两位爷别打,这是在皇宫。”
周祁年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薛影那句话究竟什么意思。
他这个人虽然疯,但绝对不会拿薛凝芝说笑。
直到早朝,侯爷周钧率先递上奏折,“臣有事禀报。”
“讲。”
“西厂督主周祁年,品行不端,不仅养多个外室,还淫乱后宫!”
“侯爷,话不能乱说,我进宫都只面圣,何来淫乱后宫一说?”
周祁年眸光骤然冷凝,扫了一眼周钧,发现霍齐也蠢蠢欲动。
看来自己所查之事,已经惊动了这二位。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证据下朝后我自然会呈上。”周钧冷哼一声,归于队列。
周祁年正想反驳,就听到皇帝说:“岭南即将进去汛期,可有官员拿出了预警方案?”
这是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周祁年只好作罢。
早朝都是各奏各的大事,收齐奏折后,皇帝慢慢批。
退朝后,周祁年想直接找到皇帝,却被曹公公告知陛下让他先回家继续休养,手上的事暂停。
这无疑是对周祁年的不信任。
他深知,皇帝起了疑心,便会很难再相信自己,除非自己能做出替他排忧解难的大事。
周祁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别院,唇枪舌战、勾心斗角,真不如打一场来的酣畅淋漓,偏偏侵润在水深火热的官场,这些事避无可避。
他太累了。
即便洗了好几把脸后,还是掩盖不了疲态。
踏入东厢房,推开门,江妩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圈住了他。
这是为数不多感觉到的温暖,毫不保留的,只属于自己的温暖。
江妩看出来了周祁年的疲惫,拉着他走到床边,按压着他头上的穴位,想让他尽快入睡。
周祁年一把将她拽入怀里,“妩儿,亲亲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