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被周祁年又哭又笑的表情给逗笑了。
忍俊不禁地牵着他的手:“你不要这样,完全不像你了。”
周祁年不以为然,“有没有可能这才是真的我?”
那一晚她睡得很踏实。
梦里,娘亲摸着她的头说:“妩儿长大了,娘为你感到高兴。”
江妩在梦里抱着娘亲的腰撒娇,好像这样就回到了小时候。
只不过在梦境错位的时空里,江妩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而柳姨娘也不没有被苛责。
梦里周祁年穿着大红色的衣裳来求亲,紧张到手足无措。
江妩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周祁年守在她的床边一整夜。
为了不让她被蚊子咬,周祁年脱掉了自己的上衣,用自己来吸引蚊子。
整整一晚,周祁年都没有合眼。
江妩看到他猩红的双眼,不禁心里微动,“时清,我渴了,帮我倒点水好么?”
周祁年连忙起身,随意穿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
江妩趁此机会,写了两张药方。
“时清,一会你下山去抓药,一副给你自己熬,一副给我,这里我都写清楚了。”
“好。我再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江妩本想说再找几个大夫都是一样的,除非自己的师父莫离来。
不管为了不打消周祁年的积极性,她终究什么都没说。
早饭是周祁年端到床上与她一同进食的。
“一会你要是觉得闷,让小桃给你讲讲话,回头我找个戏班子来跟你唱戏。”周祁年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不想让江妩觉得在床上保胎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江妩勾了勾周祁年的手指,“不用那么紧张,我看书也是一样的,昨日就瞧见了这里有很多书。”
周祁年恍然:“我祖父留下的书,我都偷偷搬过来了。”
“这不就结了,你快去快回。”
江妩对周祁年莞尔一笑,催促着他快些走。
周祁年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看了又看才出门,骑马疾行下了山。
周祁年走后,江妩半躺在床上发呆,小桃在一旁给她讲着自己家里那些糟心事。
她忽然开口:“小桃,你可认识稳婆?”
小桃以为江妩这么早就要做打算,连忙应下:“我有个婶婶就是稳婆,十里八乡的新媳妇儿都找她,说她接生准头好。”
“那你到时候帮我留心一下。”
“公子不应该从京里给你找更好的么?怎么还需要我?”小桃不解问道。
江妩只笑了笑,没有说出实情。“我就是担心又什么意外,先了解了解。”
她没告诉小桃,她的眼皮直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种不太好的感觉从周祁年出门后,就爬满了心头,可她又没办法去把人给叫回来。
此时,只能听天由命了。
周祁年进京费了不少劲,门口的守卫早已换了一批人,不是当初他打点好的那些。
加上他这次下山,没有易容,直接顶着周祁年的脸就下来了。
万幸的是,昨天夜里熬了一宿,长出来胡茬,这是跟以前做督主的时候唯一不一样的标志。
奈何排队进去后,他遇到了周业霆的车队。
“世子的马车来了,都散开!”
周祁年心里觉得有些蹊跷,周家已经被皇帝压制了,怎么还会如此高调。
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皇帝病重,太子绝对不会把鸡蛋只放在端王这一个篮子里。
所以远在边塞的舅舅伯南侯自然就成了他最大的依仗。
周祁年摇头,谁说太子少不更事的,能在皇家浸润长大的孩子,说有八百个心眼子都不为过。
原本周祁年想避开周业霆的马车再走,谁料那马车端端正正停在了他面前。
车帘掀开,里面的人探出了个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周祁年。
“我说呢,刚刚就觉得是故人,没想到还真是。”
周祁年嘴角抽了抽,有段时日没见,这人的嘴怎么越发的贱了。
周祁年装作畏畏缩缩的样子,垂头:“草民惶恐,不知世子爷把我认成哪位故人了?我经常被人说长得像谁谁谁。”
周业霆微微眯了眯眼,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似乎是在思考周祁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身边的侍卫附耳给周业霆说了句话。
他看向周祁年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还真巧,我这位故人已经死了,如今还尚未安葬,不如你同我一起去瞧瞧?”
“草民还有事,就不打扰世子爷雅兴了。”
周祁年说完转身就要走,被几个人拦住了。
周业霆压根儿就没信他的话。
“世子爷这是何意?当街欺负老百姓?”
“只不过想同打听打听一些事情罢了,何须如此害怕?”
两个人明里暗里都在较量,最后周祁年被周业霆请去了水榭居。
故地再见故人,周业霆心情极佳,如今他可算是等到了周祁年倒台,也是他最好的机会把江妩抢过来。
所以不管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周祁年,只要能问出江妩的下落,便可以把这人给杀了。
“你可认识一位叫江妩的女子?”
“草民不认识。”周祁年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心里把周业霆骂了八百回。
“哦,是么?不认识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帮你,让你好好想清楚。”
周祁年不再出声,静静等着周业霆出新招。
两名侍卫将周祁年架起来,用绳子绑着。
“这就是世子爷欺压百姓的做法?传出去让世人如何想?”
“我哪管世人如何想,如今名声对我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周业霆短短数月见识了人情冷暖,深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要义。
温润如玉又如何,还不如心狠手辣,如同当年的周祁年一样,若是那样他早就将江妩养在身边了。
“世子爷如今的为人,怕是连世子妃都觉得可怕吧。”
周业霆的脸色变了变,他的世子妃得罪不得,是家里精挑细选的贵女,如今风头正盛,他们家还需要她的助力。
“不巧刚刚被你抓过来的时候,我跟路人提了句,世子妃应该对你见的人很感兴趣,想来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你!”
只这一个眼神,周业霆几乎是立即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周祁年。
除了他还有谁的心思能如此活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