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让你好好照顾她,不是让你弄伤她的!我说过不能让她起来!要好好躺着,你在做什么?”
小桃被周祁年一顿痛骂,吓得慌了神,甚至都忘了哭,只敢趴在床头,死死抓住江妩的衣角。
她刚刚明明扶住了江妩的,怎么能在一瞬间就晕倒呢。
明明晚上吃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周祁年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把小桃撵出了门外,自己守在了江妩面前。
他一遍又一遍地替江妩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又一遍一遍地在内心请求江妩不要出事。
眼下他没办法再去找大夫,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上。
小桃在门外哭得眼睛都肿了,才看到周祁年从里面出来。
一身冷冽的气息让小桃不禁缩了缩脖子,“公子,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小姐那会只想起来走一会,我以为就这一小段路没问题的。”
周祁年看向跪在地上的小桃:“你可知还有什么偏方?是不是我们这里有什么脏东西?”
若是以前周祁年绝对不会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但现在他病急乱投医,此时城门关了,他没办法去把景太医给揪出来,没办法中的办法就是求助于一些民间奇方。
小桃抹了一把泪,认真回想了一下,“我听我娘说,西山的庙最灵,若是想菩萨显灵,最好是从山下一步一磕跪拜到山上,赶上敬头香,便可显灵。”
“头香是何时?”
“子时一刻前。”
“帮我照看好她,我去去就来。”
“公子,外面还下着雨,您拿着伞啊。”
小桃看着周祁年直接走入了雨中,没有丝毫犹豫,下意识以为他要去办事。
直到她替江妩擦拭的时候,小桃才反应过来周祁年竟然要去敬头香。
这雨势越来越大,这样能行么?
那西山从山下到山顶的平经寺,走路快一点都至少都要两个时辰,他想要跪上去,那恐怕子时是绝对到不了的。
周祁年当然知道这点,所以他从山下开始磕头的时候,就选择了最难走但最近的那条道。
杂草丛生,石阶长满了青苔。
一步一磕,伴随着大雨,周祁年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上去了。
为了赶时间,他顾不上管自己的衣衫已经凌乱,嘴里振振有词:“请菩萨保佑江妩母子平安。”
一路向上,周祁年的衣衫破了,膝盖也渗出了血。
他全然不顾,只想着尽快到达山顶,去平经寺抢头香。
慌了心神的周祁年忘了当天大雨,很多人不会半夜赶来,所以这炷头香也没有人跟他抢。
周祁年赶到平经寺的时候,门口的小僧侣正打算关门,看到一个从草丛中钻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
“你,你来做什么?咱们这寺庙都是菩萨,邪魔退散!”
“给我来一炷香,头香!最大的那种!”
小僧侣这才知道这人说要进来上香。
“可是今天并非初一十五,也不是菩萨的生辰,你今儿来是做什么。”
周祁年拨开凌乱的头发,“我不管,我就要上香,快去拿。”
小僧侣这才发现来人很眼熟,立刻跑进去拿了一炷香给周祁年。
周祁年虔诚地跪在佛堂前,连续说了十遍愿江妩母子平安,最后他怕菩萨觉得他贪心,又改口默念:只要她没事就好。
周祁年重重磕了三个头后,把香插入了香炉。
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菩萨在对他笑。
心诚则灵,果然诚不欺我。
周祁年笑了,他来不及跟小僧侣客套,他要还要赶回去看江妩。
说来也怪,周祁年赶着下山的时候,江妩已经苏醒过来。
小桃一脸紧张地给她喂了水。
“周祁年呢?”江妩有些疲惫地问了句。
“应该是去山上祈愿了。”
江妩坐了起来,有些意外:“这个时候去祈愿?外面不是还下着雨么?”
“小姐你有所不知,你刚刚突然晕倒,公子吓坏了,听说了磕头上西山平经寺烧头香能祈愿,他二话不说就去了。”
江妩有些震惊于周祁年竟然会信这种话。
“你去拿把伞,去门口迎迎他。”
“小姐你你不感动吗?公子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说明他很在乎你啊。”
江妩冷静说道:“你不觉得他有点傻吗?今日既非初一也不是十五,他大可不必大晚上去,没有人跟他抢头香的。”
小桃住了嘴,没想到自己伺候的小姐竟然如此冷静,倒是公子紧张得不像话。
“奴婢这就去接他,小姐你好好躺着不要用,不然公子又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回头我说说他,怎么能跟你置气,明明是我身体不太好。”
江妩的话让小桃心里的阴霾瞬间消散,她觉得小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姐。
当然公子也不算差,就是太在乎小姐了,关心则乱。
周祁年回来的时候,小桃差点没认出他来,活像个孤魂野鬼。
一边走还一边傻笑着。
“公子,是你么?”小桃壮着胆子喊了句。
“你怎么出来了?她怎么样了?”
“没事了,小姐已经醒了,她说之后会自己给自己看诊,让公子不用担心。”
周祁年抬头看了一眼平经寺的方向,菩萨真显灵了。
周祁年没有接过小桃的伞,大步踏进院门,朝着江妩的屋子走去。
“妩儿,你醒了?没有哪儿不舒服吧。”
江妩扫了一眼来人,心里又心疼又觉得有些滑稽:“该不舒服的是你吧,快去换洗衣服再过来。”
周祁年傻笑着,“好呢,马上就去。”
江妩发现了他的膝盖处都磨破了,心里担忧不已。
为了她,至于么?
周祁年匆忙洗漱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跑了回来。
江妩示意他到蚊帐里来。
周祁年义正严辞:“不行,我怕将水汽带给你了。”
“没有那么娇弱的,刚刚也就是暂时性的,我给自己诊脉了,明天你帮我抓几副药就可以。”
“我就知道景太医的保胎药不靠谱,下次不要他看了。”周祁年义愤填膺般说着。
江妩伸手碰了碰他的膝盖,关切问道:“疼么?”
周祁年将江妩的手捉着放到了自己的脸庞,“不疼,只要你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祁年。”江妩忽然喊了句,很快又改口:“宴时清。”
“嗯,我在。”
“如果能顺利诞下孩子,我们就成亲好么?补一个婚礼。”
周祁年热烈盈眶,吻了吻江妩的手背,“妩儿,这话应该我来说,求亲也应该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