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听不到江妩的声音,周祁年却觉得好像听到了她在笑。
她笑起来明艳动人,原本周祁年并不想跟任何分享江妩的笑容,但眼下他才是那个最没资格看她笑的人。
方霖在下面急得踱步,学了一声猫叫才把周祁年的目光吸引过来。
“督主,该走了!来不及了!”
周祁年一跃而下,吩咐方霖:“你准备点东西,就说是送给团团的。”
“团团?”方霖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眉开眼笑地说:“就知道督主放心不下,那你一个人进宫?我现在就去!”
周祁年还没交代完,方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罢了,宫里出了变故,方霖也帮不上任何忙。
方霖抱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娇娘酒铺门外的时候,刚好遇到了青风。
“哟,稀客啊,今日不当值?想来喝酒?”
方霖眉头微皱,这小子话多得很,不想跟他交流。
“哎呀,你还不乐意了?老板今天么没看门,你请回吧。”
“我来送东西,我找春梨。”
青风啧啧两声,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我家主子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不需要你送了。”
方霖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你家主子对春梨做了什么?”
青风被方霖这话问得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方霖以为春梨那丫头被看上了。
既然这样,青风也没多客气,“也没做什么啊,大家一起喝酒吃饭,开开心心嘛。”
方霖目眦欲裂,“然后呢?你们又做了什么?”
青风故意把话题往歪了引,“喝了酒嘛,人自然是有些稀里糊涂的,至于做了什么,谁记得清楚呢。”
方霖心乱得连站都站不住了,直接拨开青风跑了进去。
春梨刚好起身,被霍炎扶了一把,“当心。”
“放开你的手!”
方霖那会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推开了霍炎,将春梨护在身后。
春梨有些不悦,“你做什么啊?霍公子好心扶了我一把,让我不至于摔倒,你干嘛那么凶?”
方霖扔下手里的东西,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凶?”
既然如此,那不如坐实了这罪名。
方霖的目光找到了江妩,指了指地上的东西,“江小姐,这是送给团团的礼物,烦请你收下,我跟春梨有事要说先走一步。”
说完方霖把春梨拉走了。
娇娘拿了酒回来,正想招呼着大家继续喝,发现少了个人。
“春梨呢?”
江小年眨了眨眼睛,指了指门外:“被暴脾气给带走了。”
“暴脾气是哪位?”娇娘有些疑惑。
江小年看了看江妩的眼神,没有说出口。
霍炎也觉得提起周祁年的名字有些晦气,干脆讨好似的跑到娇娘身边,“倒酒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你坐。”
酒铺外的巷子口,方霖将春梨抵在墙角,毫不犹豫地贴住了她的唇,动作有些粗鲁。
“看清楚了吗?这才是凶的我。”方霖承认自己是有些趁人之危。
可他那么久没见春梨,一见她就对别人投怀送抱,眼里哪儿还有自己。
春梨的嘴唇被磨得通红,伸手捶打着方霖,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
“你放开我!”春梨凶巴巴地喊道。
“不放。”方霖将春梨压得死死的,让她动弹不了半分。
“你到底要怎样啊?你以前也不这样。”春梨控诉道。
“那你呢?你以前也不会跟其他男人拉拉扯扯。”方霖几乎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以前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别的男人啊。”
春梨自以为说了句实话,没想到却即刻点燃了方霖心里的炸药。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有机会接触其他男人,你会毫不犹豫地丢下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方霖步步紧逼,春梨忽然觉得他好陌生。
“方霖,你会一直跟着督主的吧。”
“那是当然。”
“那既然如此,我们以后还是划清界限吧。”
“你是不是对那个霍炎动心了?以你的身份,就算能入得了他的眼,顶天也不过是个通房,你当真想清楚了?”
春梨的眼眶有些湿润,原来在方霖眼中,自己就是如此低贱之人。
“督主和小姐走到了尽头,你我以后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至于我要不要做谁的通房,也跟你没任何关系。”
方霖本来抓住春梨问清楚,可手好像卸了力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好,很好。春梨,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不挽留,你我从此就是陌路人。”
方霖扭头便离开。
而春梨站在巷子口看了好久,终是没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最后还是青风找到了她。
青风默默递过去一张帕子,蹲在距离春梨一步远的地方。
等到春梨哭够了,青风才开口:“夜里风凉,回去吧。”
春梨抬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道:“嗯,回去,回家。”
曾经的她想过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就跟小姐说赎身的事情,恢复自由身后,她想跟方霖组建一个小家庭,带着自己的娘一起生活。
而现在,她无比庆幸当初只是想想而已,眼下小姐刚失去了至亲,她得好好陪着小姐才行。
跟着青风回到了酒铺,藏身在巷尾的方霖脸色无比难看。
他承认自己冲动了,可他心里也清楚,周祁年跟江妩闹成那样,他跟春梨也不可能好到哪儿去。
如此也好,就当提前了断了,省得到时候心里再难受。
江妩今日给每人写了一封信,感谢娇娘和大家为她的付出。
在酒铺闹到很晚,她脑子有些晕乎乎的,走到了庭院中间,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娘亲,你看到了吧,我自己也能活得好好的。
你就放心去吧。
春风吹动庭院里的花,江妩脸上划过一抹晶莹的泪,转身便看到了春梨闷闷不乐地蹲坐在地上。
江妩过去扶起春梨,认真比划道;【我们回家。】
那边周祁年入宫后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皇帝黑着脸质问他抓到细作为何不直接上报。
周祁年心里便知,周钧肯定是做了什么让皇帝起了疑心。
他没想到疑心病犯了的陛下,竟然要将他和周钧同时软禁一个月。
两个人互相咬死自己是清白的,对方是诬陷的,一时间两人的对峙摆到了明面上来,牵扯出了背后的很多势力。
这是陛下乐意看到的,所以他命令周祁年什么也不准说,默默受着。
可坏就坏在,薛贵妃让曹公公带自己去看周祁年这件事,被陛下给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