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儿惹怒了周祁年,让他忽然间如洪水猛兽一般扑了过来。
明明该生气的是自己,可当他蛮横地撕开自己身上那件粗布衣裳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周祁年一直没变过。
他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全场,阴晴不定,阴鸷狠辣的督主。
只不过稍为对自己流露出了几次偏爱而已,她就当了真。
眼下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吧。
周祁年眼底翻涌着热烈的情绪,刚刚那一瞬,破坏欲占据了他脑海里所有的想法。
一想到江妩会跟薛影举案齐眉,结为夫妻,他就忍受不了。
光是想想都忍不了的程度。
烛光摇曳间,江妩浑身一个激灵,脚背绷直,死活不肯配合周祁年。
周祁年握住了她的手腕,“妩儿,你是喜欢的,为什么不诚实?”
江妩紧抿着唇,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如同最开始不会说话的那些日夜。
她用这种无声的倔强,对扛着周祁年。
周祁年不满意她此时的表现。
看着她原本水润饱满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有些怒火攻心。
“在他那里,你也这般不配合么?那他到底喜欢你什么?喜欢你像条死鱼?”
江妩都快被周祁年气笑了,要不是现在还不能流利地说句子,她高低得呛上两句。
怎么?督主也这么没自信,要跟别的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一较高下?
江妩觉得更难听的话,自己都能说得出来,奈何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
因为她的手被周祁年被迫推高,周祁年急不可待地衔住了她的唇。
江妩动弹不了,只能默默承受他如同暴风骤雨般的亲吻。
周祁年解开腰带那一瞬,窗户外传来了一阵窸窣声,他立刻翻身下床,抽出软剑追了过去。
在那之前,还不忘扯出被子替江妩盖上。
江妩心里一咯噔,这是遇到暗杀了?还是在这种时候遇上,多少有些让人看笑话吧。
他的暗卫呢?怎么还需要他亲自去追?
江妩匆忙穿好衣服,庆幸这次并没有让周祁年得逞。
拉开房门,就看到方霖的背影伫立在那里,江妩想都没想就关上了门。
方霖却反应过来敲了敲门,“督主,有什么吩咐?”
江妩随口应了句:“有,贼。”
门口立刻传来了动静,想来应该是方霖行动了。
这样她就有机会逃跑了。
江妩将耳朵贴在门口,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了,她再次拉开房门,赫然对上了周祁年那双眼。
“我说过,今晚你不能走。”
周祁年冷着脸把江妩推了进去,这次他并没有强硬地来握自己的手。
江妩觉得有些奇怪,才注意到他是真的受了伤。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就把自己给弄伤了?
周祁年见到江妩那担忧的眼神,心里稍微舒服了些,抬起手放在桌上,“给我包扎。”
语气毫不客气,命令的口吻。
江妩倒也没有推脱,毕竟这是她作为医师的任务。
将来若真是上战场,她要是能包得快一些,士兵也会好过一些。
江妩将周祁年的衣裳推高,仔细检查了刀口,确认伤得不深才直接撒了药粉,包扎好后,还不忘往周祁年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还真是有趣,一天之内,她的这贵重的止血药就少了两粒。
一粒给红秀,一粒给了周祁年。
这钱她得收回来,不能亏本了!
周祁年的面色稍为缓和了一些,“伤的是右手,我没力气了,以后你留下照顾我的起居。”
江妩有些不解地看着周祁年,刚刚不是只说了今晚陪么?
合着他出去一趟受了伤,就要自己一直陪着?
周祁年义正严辞道:“你是医师,这是你的职责。”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种事韩大夫能做得更好。
江妩正想提一句换韩大夫来,周祁年就开口“我要洗漱,腰带也散了,帮我宽衣,我还要喝水。”
一连提了三个要求,好像是打算把江妩当下人使唤。
就知道刚刚他那副献殷勤的模样是装出来的,现在这样才是熟悉的周祁年。
江妩按照周祁年的要求,一一满足,最后还贴心地把他扶到了床上。
“不仅是今晚。”
周祁年躺下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了一句。
江妩微不可察地扁了扁嘴,被周祁年捕捉到了,“怎么?你不乐意?军中的大小事物都是我说了算,我身后十万将士的性命都在我手上,你觉得我能出事?”
江妩眨了眨眼睛,确实不能出事,所以她又坐了回来,在床旁守着周祁年。
明明刚刚他们还是那种情况,现在看上去与医师病人并无二致。
江妩手撑着下巴,没一会就打瞌睡睡着了。
她今天确实累的够呛,韩大夫和周祁年都有马车坐,她却只能跟在后面跑,偏偏腿还没有那些士兵长,所以她跑得格外吃力。
她不是专业的军人,自然是比不过那些人的体力,早已疲乏得不行,却又不得不分心来应付周祁年。
现在有了机会,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周祁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虽然这样留住人的行为有些可耻,但目的达到了。
想到刚刚屋外的暗卫在练习,他也被江妩的眼神给震惊得恢复了一丝清明。
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佯装追捕刺客,却在见到暗卫后第一句话是,“冲我胳膊来一刀,伤口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
这把暗卫给难为坏了,这两个暗卫是新调过来跟着他执行任务的,平时在督主府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功。
经过贾一的事情后,整个督主府的暗卫都知道并且做到能不过问就不过问,但也是对周祁年这一举动特别不理解。
“看准了砍,别搞错地方了,到时候不方便。记得伪装成意外。”周祁年难得多说了几句交代清楚,生怕人听不懂似的。
暗卫犹豫了一瞬,看着周祁年那催促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抡起了手里的刀。
手起刀落,把周祁年的胳膊给劈了。
不巧,劈的时候刚好偏了一寸,暗卫吓得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薄的汗珠。
就在暗卫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周祁年头也不抬,笑了笑说道:“做得挺好,换班休息吧。”
暗卫瞪大了眼睛,这叫做得好?督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周祁年是因为江妩在,才会如此着急。
他想伪装得像一点,不装成前有狼、后有虎的状态,怎么让江妩信服。
由此而得到了江妩的关心,比什么都值得。
虽然这一晚没有得到,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要让江妩心甘情愿,哭着喊他相公。
江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而周祁年在一旁坐着。
昨晚明明是她照顾周祁年的,怎么到头来调转了位置。
注意到床上的动静,周祁年轻笑一声:“醒了?过来吃点粥。”
江妩努力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总觉得是不是自己被下了药,又或者被周祁年给挖走了一块,她怎么不记得她跟周祁年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周祁年摇了摇手臂,“我还受着伤呢,都替你盛好了粥,你是不是应该过来照顾一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