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年看着江妩瓷白的小脸挂着一抹疑惑,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昨晚也不知道是谁睡迷糊了往他身上靠的,睡觉不老实就算了,嘴里还哼哼唧唧。
折磨得他一夜都没怎么睡。
要不是他打定主意要徐徐图之,江妩今天根本没机会下床。
江妩呆愣了一瞬后,挽好发髻,她不擅长挽男人的发髻,昨天发带被周祁年松了些,今天怎么也绑不紧。
要不是假装自己受伤,周祁年都想过去帮忙了,“你要不找个发簪别上,就没那么容易掉。”
这是个好主意,江妩连忙把手伸进自己的小布包里找了起来。
摸到那只紫檀木赞后,江妩对着铜镜别了上去,只是这脸蛋还是太白了,看着跟个白面小生似的。
周祁年就那样安静得看着她处理自己的脸,从白皙的皮肤霎时间换成了有些黝黑的健康色。
视线上移,发髻上别着的,正是他母亲唯一的遗物。
周祁年嘴角的弧度难以下压,心里欢喜的是江妩不仅没有扔掉这支簪子,还随时带着。
原来她如此珍惜这支簪子,一想到以前送的那些金簪,玉簪乱七八糟的首饰她都不喜欢,甚至离开别院都没有带上,摆明了不想收他的任何东西。
但这个是他真正想送的东西。
紫檀木赞跟她的性子很配,戴上去很好看。
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在他看来,江妩都是最好看的。
注意到周祁年在看自己,江妩回眸,眼神询问他要做什么。
周祁年没有回答她,只招了招手,“过来。”
江妩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周祁年对面。
“再过来一点。”
江妩原本都开始拿筷子准备开动了,听到周祁年这句又放下了筷子。
明明是他喊自己过来吃饭的,还说什么替自己盛好了粥,现在又对自己吆五喝六的。
江妩不情不愿地挪过去了一点,屁股刚一离开凳子,就被周祁年给踹翻了。
她有些愠怒瞪了周祁年一眼。
“坐过来。”
江妩往他那边扫了一眼,空空如也,还能坐哪?
总不能让自己坐在地上吧。
谁知道周祁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这。”
江妩抿唇不语,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
周祁年见她不为所动,伸手拉了一把她,将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样喂我吃饭,更方便一点。”
江妩觉得周祁年有点大病,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
也没发烧,怎么大早上的就这么异常。
周祁年的目光一直聚集在她的发簪上,越看心里越开心,没忍住伸手去摸了摸。
谁料江妩一下子弹开了,站了起来,怒视着他。
周祁年干咳两声,“头发乱了,我替你整理一下。”
江妩很气,这是娇娘送给她的东西,狗男人不配摸。
周祁年也知道自己可能过分了些,也不好再找时机让江妩坐自己身上,只指着粥说:“我饿了。”
江妩一看只有筷子,也没个勺子,怎么喂?
总不能把碗递到他面前让他直接喝吧。
江妩转身就走,周祁年一下慌了神,连忙站起来,谁知道膝盖磕着桌脚,吃痛闷哼一声。
“你去哪儿?”
周祁年喊道。
江妩不想多费口舌,拉开了门,看见门外站得笔直的方霖,稍微埋了埋头:“勺子。”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方霖听懂了,“稍等,我马上就去拿。”
方霖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往里看了一眼,看到周祁年那一脸慌张的样子,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督主很少有过这样的表情。
难不成,他现在喜欢上男的了!
方霖拿着勺子回来的时候,一路走一路都在想,南风馆的小倌找过督主几次,太监除了玩女人,还有些喜欢玩小倌。
督主他,难道也没逃过这样的宿命?
方霖敲开了门,依旧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医师开门,他把勺子递过去的时候,没有立刻放手,压低声音说道:“你注意分寸。”
江妩以为他只是好意提醒自己,随口应了声,便拿走了勺子。
方霖看着周祁年那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更加证实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完蛋了。
他家督主被江家小姐给抛弃了之后,竟然转头去喜欢男人了!
那他以后岂不是都危险了?
方霖光是想想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都不敢深想了。
直到周祁年和那小医师走出房门,方霖都埋着头不敢直视。
“方霖,马车上放好软垫,我受伤了。”
这话说的太直白了,方霖又不可避免地想歪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医师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他好可怜。
都怪自己,给人带了过来,哪知道竟会演变成这样。
方霖叹了口气,问官驿的掌柜买了软垫,又补充了一些干粮,才跑去马车。
在外人面前,周祁年也不会表现的太过分,他只是假扮了一下柔弱,“柳医师,我这膝盖也有些疼,你看看,莫不是伤了筋骨?”
见周祁年说得煞有介事的模样,江妩还认真蹲下替他看了看,确认只是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才站了起来。
周祁年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一瓶金疮药,“这是友人所赠的金疮药,劳烦柳医师帮忙给我上药吧。”
说完,周祁年顺势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江妩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放着的那个小瓷瓶,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这金疮药是她送给娇娘的,因为娇娘整天在酒铺忙活,难免会受伤,所以一研制出来效果很好的药后,她就给了娇娘好几瓶。
这瓷瓶还是她亲自选好的样式,让人做的,绝无分号。
但是江妩有些想不明白,娇娘为什么要以自己的名义送给周祁年东西,她不是都跟霍炎好上了吗?怎么又跟周祁年扯上关系了。
江妩替周祁年擦药的时候,脑子转了几个弯,抬眸一看周祁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周祁年微微俯身,“怎么?有话要问我?”
江妩埋下头,这话还是不要问了好,刚刚给他喂个粥都把人折腾得要死,现在明明腿伤得不重也要让自己给他上药。
他这折磨人的本事也是愈来愈厉害了。
江妩一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一边不由得力道加重了几分。
奈何周祁年连个反应都没有,只定定看着江妩头上的发簪。
方霖抱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诡异程度比他大白天撞到鬼还可怕。
不行,他必须把督主给拉回正道,不能再让他如此沉迷了。
方霖跑过去的时候,装作不经意挤开了江妩,“督主受伤了?你去整理下马车,我检查一下伤势。”
周祁年嘴角抽了抽,表情有些不悦,“方霖,你皮痒了吗?需要我给你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