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年才想起来这后院,还有个首辅塞进来的女人叫石雅。
彼时,他刚登上督主之位,跟朝中重臣一起参加了宫宴。
霍齐坐在他旁边,两人不过是一起喝了一杯酒,他便提议送个人给周祁年。
周祁年那会刚入朝堂,还没看明白这朝堂下的风起云涌,自然没有拒绝。
石雅一进府,他便开诚布公说自己不会跟她有什么瓜葛。
石雅这人,在督主府这两年,都快把自己活成了个透明人。
她一心礼佛,整天除了去庙里烧香,就是在屋里抄佛经。
从来没有找过自己的麻烦,想来霍齐已经放弃了她了。
“她是霍齐什么人?”
“督主原来不知道啊?她是首辅正妻娘家的一个庶女,当时被人退婚了,我听说娘家嫌她丢人,想让她自生自灭,首辅夫人可能看不下去才帮了一个忙吧。”
周祁年皱眉,所以当年自己猜错了她进府的目的?
不,不应该的。
霍齐不可能这么好心,平白无故塞给他一个人。
定然有别的什么目的。
“她不一定最了解霍齐,你明日出府,去风月楼好好收集下情报。”
红秀一口答应:“行啊,终于可以回去和小姐妹聚聚了。”
说完了正事,红秀看向了周祁年的脸。
一颗心忽然开始扑通扑通剧烈起伏。
天刚入夜,小院的烛火还没点上,两个人挨得如此近,空气似乎都有些暧昧。
奈何,周祁年却是在思考石雅这里能不能有什么突破口。
红秀想的却都是风花雪月的事情。
“督主今日在我这里吃饭吗?”
“那我先走,你有事即可找我汇报。”
两句话同时响起,红秀的声音太小,完全被周祁年的给盖了下去。
她也没那个心思敢提第二句,只讷讷应了声:“为督主办事是应该的。”
周祁年没有再多说,抬脚便离开了。
红秀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有些人,一眼入了心,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尽管他是个太监,那也是于她心上住着的清风霁月公子。
周祁年离开后并没有去江妩的院子,反而去了石雅那里。
所以,在江妩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的时候,知道今夜他不会过来了。
小腹坠痛着,江妩自己捧着手炉暖着肚子。
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红秀教的那些东西。
他会跟红秀做那些事吗?
这明明是不该想的事情,可那些画面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她脑海里钻。
周祁年。
江妩在心里默念道。
我不能再陷下去了。
我只想搞清楚,你还要利用我做什么?
是再一次的利用吗?
那一天的事情过去几天,让她仍旧心有余悸。
若是以后时常会这样,自己能有几条小命来应对。
想到这,江妩便再无心思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周祁年让自己拜师,也是一条路。
她若是能好好学习医术,将来起码有保命的本事。
春梨剪了烛火,替江妩盖好被子,再转身出了房。
谁知道刚出门就看到了一个黑影,吓得她差点喊了出来。
“别喊,是我。”
春梨看清了,是方霖。
按理说方霖来,周祁年就会来,春梨往方霖身后瞧了瞧,“督主呢?”
方霖紧抿着唇,好半晌才别扭地说:“督主在书房有事。”
“那你来这做什么?不得避讳吗?”
方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给你。”
瓷瓶带着余温,就那样被强行塞入了春梨的手里。
春梨还没来得及问,方霖就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房顶。
春梨努了努嘴,“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飞檐走壁,给东西也不好好说,谁知道这是干嘛的?”
哪知道,这句话刚说完,房顶窜下来个人影。
方霖像一阵风似的,在春梨耳旁说:“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药膏给你抹脖子的,不会留下疤痕。” 春梨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样的惊吓,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谢谢啊。”
春梨对着空气说了声。
房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春梨捏着小瓷瓶回了自己的房间,心跳得极快。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礼物。
第二天,江妩醒来的时候,通知春梨去找了于总管。
于总管跑得比兔子还快,甚至亲自来送早膳。
“江姑娘,瞧瞧今儿的早膳合你胃口不?不合我让厨房重做,或者让小厨房给你单开小灶。”
江妩看着把四方桌摆满的早膳,点了点头。
昨天夜里睡得不好,没什么胃口。
落在于总管眼里,就是江妩不爱吃这些,小本本先记下了。
“姑娘今日想去哪儿?”
“我家小姐想去春风斋,就劳烦于总管替我们安排一辆马车吧。”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姑娘想什么时候出发?”
春梨看了一眼江妩,“现在。”
于总管哑然,这才辰时三刻,督主也不过刚去了早朝,那春风斋恐怕都没开门吧。
但看着江妩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他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像,太像了。
江妩这不说话的气质,跟督主生气时候的样子太像了。
于总管在心里啧啧道,立刻动身去准备。
马车自然是府上最大最好的那辆,就连护卫都是于总管亲自挑的。
江妩在马车里小憩了一会,睁开眼,春梨便递过来了一包点心。
“香酥坊的点心,于总管差人排队买的,说是看小姐早上没吃,特意给备上的。”
于总管倒是挺上心,江妩对他印象还算不错。
到了春风斋,果然还没开门。
江妩不能像周祁年那样飞到二楼进去,只能老老实实让春梨去敲门。
里面一片寂静。
江妩只好让护卫爬到二楼,照记忆里的那种敲门方法敲响了门。
门是从二楼开的,高人脾气不好地破口大骂,看到江妩的时候才停止了骂人。
“小美人来了?这么大清早的也不多睡会?”
江妩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这位高人,对姑娘家很宽容,对男人很苛责,就连周祁年也不例外。
她冲着高人点了点头,嘴角弯了弯。
大门很快打开。
高人穿着里衣就把江妩拉了进去,“外头冷,进来暖和。”
春梨上次在马车没见到过这人,眼下一看他胆子竟如此大,急红了眼,“你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干什么呢!”
高人瞅了一眼春梨,立刻喜笑颜开,“哟,又是个漂亮妹妹,一起进来,我今日有福了。”
春梨急得说不出来话,只大声喊了句:“登徒子!”
奈何门已经关上,外面的护卫也听不到。
江妩连忙拉住了春梨,冲她比了比手势。
“什么?小姐,你要向这个登徒子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