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江妩纯粹就是欣赏周祁年的字,仔细多看两眼。
只是越品越发现不对劲。
她在那个“宴”字来回打量了许久,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人的笔锋没有那么容易变换。
尤其是在这种匆忙的情况下,往往会忘了掩盖。
宴公子落款的“宴”字跟周祁年写出来的“宴”字几乎一模一样。
不是他还能是谁?
所以江妩几乎是笃定的语气质问周祁年的。
本没想过他会认,毕竟宴公子的画作跟周祁年本人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周祁年哑然失笑,“没想到还是被你拆穿了。”
江妩指了指那个字,说明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
“早知道不写了。”
话虽这么说,为了防止被人听墙角,周祁年仍旧提笔写了一行字。
【有些事还需从长计议,关于跳舞那件事,并非我本意。】
自从知晓周祁年就是宴公子后,江妩的心境好像有了一些变化。
从前她以为周祁年不过就是高高在上、杀伐果断的督主,自己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只是可随意丢弃的玩物。
但宴公子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她喜欢宴公子的画,不仅是因为画的好,更是由于他画里传出来的东西。
以至于在江妩心里,宴公子这个人神秘不已,犹如雪山上的松柏,高不可攀。
可偏偏他就是周祁年,跟自己有过欢愉,会生气会动怒,甚至教会了自己杀人。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这一点让她心里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纠结。
周祁年见江妩出神,索性环住她的腰,顺势坐下,将江妩放在自己腿上。
周祁年的呼吸扫过江妩的耳尖,撩起一抹红色。
他轻声低语,“怎么?知道我是宴公子后,更加喜欢了?”
如果江妩能出声,一定会怒骂周祁年怎么如此不害臊。
一想起曾经还在他面前拼命夸过宴公子,得了一副画作心里美了好几天。
他都是在看自己笑话吧。
江妩别过脸,不想理会周祁年。
谁知周祁年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激起一阵酥痒。
她转过头想制止周祁年,却刚好与他的唇相贴。
一切好像是故意安排似的,又恰到好处。
周祁年自然是不满足于这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他想索取更多。
灵巧的舌侵入,带动着江妩,强势让她配合自己。
已经太久没有这般毫无顾忌地亲密过了。
周祁年承认他想江妩了,想要她。
想在她神志最涣散的时候问她,究竟更喜欢宴公子,还是自己。
想听从她嘴里喊出自己的名字。
可那样一来,好像个妒夫,他可丢不起这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二人身份混作一谈,江妩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抗拒。
反而勾住了周祁年的肩,主动仰起脖子,热烈地回应着。
如果不是有人来敲门,很可能他们都会情不自禁到下一步。
那一刻谁也没想那么多,只顺着心走了。
江妩几乎是从周祁年身上跳下来的,
她伸手扇了扇风,企图把脸上的燥意驱散。
周祁年将她的手蜷在手心,用自己的手替她扇着风,大言不惭道:“我的手大些,风更大。”
江妩有一丝窘迫,明明刚刚他们还在讨论很严肃的话题,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还好没有到不可控的地步。
打开门,方霖神情严肃看着周祁年,附耳轻声说了句什么。
江妩只注意到周祁年的脸色微微沉了沉。
“知道了,你先出去。”
方霖看着二人紧握的手,心道:好险,这次应该不会让我扫茅厕了吧。
“方霖。”
脚已踏出房门的方霖心里一咯噔,面露难色转头,“督主还有何吩咐?”
“今日没什么事,去把温泉池打扫一下。”
方霖笑得跟苦瓜一样,这次好一点,升级了,不用扫茅厕了。
可是督主大人,我忙不忙不是取决你忙不忙吗?
江妩看着方霖的表情,没忍住笑了笑。
周祁年勾着她的小拇指,晃了晃,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
江妩知道他是在惩罚方霖的不懂事,关键时刻被打断,临走如果不讨点好处,他肯定不会罢休。
于是江妩踮起脚准备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吻时,他却忽然转头。
早有预谋般又贴上了江妩的唇,只是这次没有上次那么重。
江妩在心里骂道:流氓!
周祁年眉眼漾着笑,猜都能猜到她心里在骂自己。
可有什么办法呢,食髓知味,难以自抑。
那殷红的唇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着迷,周祁年的鼻息就那样扫过江妩的鼻尖。
二人呼吸交缠了好一会,周祁年才缓缓松开,“一会,于总管来接你。”
周祁年走了很久,江妩的耳根还发着烫。
春梨见着江妩这模样,也跟着高兴,“督主今日可算是给足了小姐面子。”
江妩知道她指的是周祁年对红秀态度这件事。
江妩不禁有些惋惜,她还挺喜欢红秀的性子的,当初二人也算是生死之交,谁能知道会走到这一步。
想来红秀是记恨她的,等过些时日查清真相,她再去跟解释清楚。
春梨帮江妩收拾了好几身新衣服,忽然手中一顿,“这次要带江小年回去,我们再回兰苑就住不下了呢。”
江妩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兰苑也就两间卧房和一间杂物房,总不能让小年去住四壁透风的杂物房睡吧。
刚刚也忘了问周祁年这事儿了。
直到见到于总管,江妩才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于总管腆着一张笑脸,乐呵呵地弓着身子,“江小姐,马车早已备好,您请。”
江小年对这个假面的总管没什么好感,鼻子里呼出一声冷哼,“溜须拍马属你最厉害。”
于总管当没听见,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江小姐,您可仔细些,昨晚下了雪,路滑,老奴扶着你。”
江妩看着已经身子佝偻着的于总管,有些不适应,连忙看了春梨一眼。
春梨眼尖地提前扶住了江妩的手臂,“于总管,还是我来吧。”
于总管心里恨不得把江妩当祖宗供着,甚至还想亲自给她当马凳。
“来,踩着老奴的背上去,保管不打滑。”
这一出让江小年都咂舌,他见过很多阿谀奉承的人,没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老总管。
江妩连连摆手,让春梨帮忙说了句。
“于总管,您太客气了,我们家小姐不是那种娇气的主儿。”
于总管在心里不禁感叹,这主子人美心善,关键时刻还能保住自己小命,讨好她可比讨好周祁年容易多了。
“得,以后小姐若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还请直言。对了,今儿回去,咱直接宿西厢院。”
春梨连忙追问:“是内院的西厢院?督主的对面吗?”
于总管含笑点头,亲自驾着马车往督主府走去。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