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个时辰前,周祁年赶到前线,找到了石头,换回了主帅铠甲。
他用力拍了拍石头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石头抿唇,“上阵杀敌是每个士兵的梦想。”
周祁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是啊,这不仅是士兵的梦想,更是他们这两个宴家后代的梦想。
身上流着宴家的血液,怎么可能不属于战场,怎么可能不冲锋陷阵?
方霖连忙凑到周祁年耳边问道:“督主,你,没事了?”
周祁年除了唇色依旧有些惨白,精神倒也没很差,“好多了。”
方霖一脸喜色,“看来江,小柳医师医术了得。”
“那是自然,我们小柳医师人美心善,医术好。”石头连忙接话。
方霖张大了嘴巴,就差点脱口而出你知道她是谁了?
周祁年睨了他一眼,方霖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方霖,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召集副营长以上职位的人,来我的主帐内议事。”
方霖抱拳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石头也觉得再待在这里没什么意思,正抬脚要走就被周祁年叫住。
“做主帅感觉如何?”
石头摸了一把脸上的污渍,“还能如何,冲得更快些呗。”
“可是用我教的排兵布阵方法?”
“没有,他们没有如你所料走常规打法,我临时让大家散点围剿,以小圈突破,才迎来了阶段性的胜利。”
周祁年沉思了一瞬,“很有想法,战场上思变通是好事。”
石头有些讶异地看着周祁年,“你不骂我?”
“我为何要骂你?”周祁年笑了笑,“我不在的时候,你没有辜负全军的信任,鼓舞了士气。”
石头被周祁年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两句客套话,周祁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但是,如果在战场上太有想法也不是好事,我研究了瓦剌人的作战方案两年,得出的结论会是最有效的,这次他们收到了内奸的通风报信,才临时改变策略。所以,你的胜利是侥幸。”
石头瘪了瘪嘴,一句话也没再说。
周祁年刚打算抬手去拍他的肩膀,就疼得抽吸了一声。
“你怎么了?”石头终于察觉到了周祁年的异样。
周祁年也没矫情,“扶我一把。”
石头连忙扶着周祁年坐下,用肯定的语气问道:“你受伤了?”
周祁年扬了扬下巴,示意石头把水递给他。
石头听话地将水递到他面前,见周祁年没有要接过的意思,有些难为情地将水喂到周祁年嘴边。
“你喝啊。”
周祁年难掩笑意,张开了嘴,等着石头给他喂水。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宴时序还是个三岁的奶娃的时候,就特别讨人喜欢。
娘那会最喜欢抱着他,自己不喜欢弟弟,喂他喝水的时候直接把一大杯子水灌进他嘴里。
结果就是宴时序呛得满脸通红,而他怕娘怪罪,一溜烟跑了。
当晚吃饭,爹和娘竟然都没有责怪他,再看到宴时序的时候,才知道他根本没有告状,还端着一杯水递给他,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喝水。”
那个时候的宴时序,比现在的石头可爱多了。
周祁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石头觉得这阉人事儿就是多,皮肤比一般人白就算了,喝个水都这么斯文。
可他长得是真好看啊。
“喝完了没?我要出去了。”
“一会陪我演一场戏。”周祁年擦了擦嘴边的水渍。
石头有些不解:“什么戏需要我陪着演?”
“一场好戏。”周祁年冲石头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石头果真像小时候那样,毫不犹豫地就伸了个脑袋过去,让周祁年梦回当初,差点就想去揉他的脑袋。
石头听到周祁年说完,表情很微妙,不太相信地问道:“这样真能查出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石头忽然觉得周祁年说的有道理,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人心隔肚皮,就像在昨天之前他还很憎恶周祁年,然而他三言两语就让自己服气了。
这也是一种很神奇的能力。
石头在心里这么想着,又重新看了一眼周祁年,反而越看越顺眼的,总觉得那眉眼有些熟悉。
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齐聚周祁年的主帐内。
当周祁年问出那句话之后,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只能听到帐外挂着的旗帜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所有人面面相觑,互相猜忌着,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也就是这个时候,石头开口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密信是与京中的往来?”
周祁年勾了勾嘴角,“因为那人遗漏了最重要的东西,这等质量的火漆,只有京中才有。”
“那将士们从京中带来的书信也这样。”
俩人你一言我一句,像极了石头在辩解。
然而周祁年如鹰隼般的眼睛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人的小动作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终于有个人按捺不住心情,开了口:“主帅你几个意思?这仗还没打完呢,就开始查个破信了?”
终于有人问出了关键问题。
周祁年忽然将信往桌上一扔,语气骤然拔高道:“这信上所说,皆是指示!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等着这信到了就出卖我军!”
而后,他缓缓转过身,强行稳住了心神,目光落在十三营营长的脸上,“马永成,你能告诉我吗?”
石头忽然心里一惊,难道他怀疑的是自己的营长?
不可能的,营长教了自己不少东西,他为人正直,不可能是他。
石头刚要开口,周祁年就对他做了个手势。
石头立刻心神领会,他默默退到最后,认真观察着每一个人。
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跟周祁年交换过眼神后,周祁年挥了挥手,“马永成留下,其他人出去吧,明日还是一场硬仗,大家打起精神来。”
有了这抓内奸的戏码,所有人表面看着冷静,可心里各有各的想法。
马永成看了一眼最后出去的石头,连忙开口:“石头,你也留下,我跟你待的时间最长,你来告诉主帅,我不可能是内奸。”
石头看了一眼周祁年,欲言又止,周祁年轻轻摇了摇头,让他别轻举妄动。
马永成一看苗头不对,当场就破口大骂:“你是瞎了眼还是心盲啊?”
“先别着急骂,我有事安排你做。”
马永成刚憋足的气势,立刻就泄了出来,“何事?”
当天夜里,江妩正在帐内小憩的时候,忽然被方霖摇醒,“快跟我走一趟。”
江妩吓得浑身激灵,还以为是周祁年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