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影歪着头扫了一眼周祁年,嘴角挂着笑:“这么久没见,你瘦了。”
“你我之间就别说废话了吧。”
“可是,不先寒暄寒暄,直接活捉你总显得有些突兀。”
“陛下让你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薛影掏了掏耳朵,把玩着手里的剑,“堂堂督主回京都没人陪同,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来啊,都给我护着点,咱们送督主回家。”
薛影带来的人都是收下的精兵,周祁年原本就在气头上,想直接打一场。
可最后在薛影的口中听到了薛凝芝的消息。
“这次,我都帮不了她,你不想办法就得死。”
“她在哪?”
“长乐宫软禁着呢,不能出来半步。”
周祁年皱眉,薛影说完这句立刻与他拉开了距离,大喝一声:“都给我仔细点!这可是你们一辈子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是啊,押解曾经监察百官的督主,若不是上面那位的命令,就算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
周祁年在这群人的簇拥下回到了督主府。
这么大张旗鼓的动作,不出一个时辰,整个上京都传遍了。
薛凝芝被软禁了,自己又何尝不是?
周祁年被押解到了府上后,薛影又调集了人马直接把督主府给围了。
战战兢兢的于总管跪在周祁年面前诉苦:“督主,您可算是回来了!您是不知道啊,你一走,那些人说什么查案,来了府里好几趟,就差没把家给翻个底朝天了。”
“什么人敢动到本督头上?”周祁年眯了眯眼,看着言辞恳切表情却很虚假的于总管。
“那老奴可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是官家的,做事一点也不留情面,想来也只能是那位授意了。”
又是那位。
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哪儿来的那么多心眼子来跟他一个臣子玩呢?
还偏偏选择他不在的时候上门彻查,帝王心最是难测啊。
“督主啊!您可是不知道,后院那些女人,一看这势头不对纷纷跑了!尤其是那个红秀,跑得最快!”
这些女人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养着给外人看的,走了还好些,省得真有事了还连累她们。
于总管见周祁年没反应,以为他伤心着呢,企图宽慰他两句:“当然也有不离不弃的,比如那位南宫小姐,我以前看走眼了,没想到她对督主最为情根深种。”
周祁年放下茶杯,“她没走?”
她才是最该走的那个,真要有什么事,他愧对南宫雪的哥哥。
“传我话,让她离开吧,就说我最近清心寡欲不想要女人了。”
于总管瞬间哑口无言,合着自己这马屁拍到了马蹄儿上啊,一想到自己趁乱收了南宫雪不少银钱,于总管觉得还是得再争取争取,哭得泪眼婆娑:“督主,可使不得啊。”
“于总管,如果你是想跟她一起走的话,就在这继续演吧。”
于总管连忙收声,唯唯诺诺弓了弓身子行礼:“督主,我这就去办,保准今晚这督主府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于总管这只聒噪的苍蝇终于离开,周祁年得以清净了一会,目光微沉,如果府里都被翻查了一遍,会不会被那位发现了蛛丝马迹。
可他这督主府比其他大人的府邸干净多了,有什么可查的。
除非……
周祁年陷入了沉思。
而被他派去秘密执行任务的方霖,此时正在回京路上,途中经过了自己的老家,他再三思考,决定去找一下春梨。
许久未见,春梨依旧是那个笑起来甜甜的小姑娘。
方霖看着她在街头卖帕子,想来应该是想补贴家用。
方霖刚想上前去跟她打个招呼,就发现有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春梨身边,态度亲昵地替她擦汗。
“光天化日!你耍什么流氓!”
方霖一拳砸了过去,把人打得四脚朝天。
春梨急了大喊道:“你做什么?我家相公怎么你了?你怎会如此无礼?”
方霖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易了容,所以春梨认不出来自己。
方霖刚想揭开人皮面具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春梨的胳膊:“你说什么?他是你什么人?”
春梨皱眉抽回手,“你这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还胡乱打人,我,我要告你去!”
方霖见春梨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只好负手而立,“抱歉认错人了。”
“那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春梨依旧牙尖嘴利的,跟方霖一笔一笔算账。
可方霖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脑海里不断盘旋着那一句:我相公。
自己与春梨不过才分别两个月,怎么就能这么快嫁了人?
他从兜里掏出了几张银票,“这些够赔吗?”
那个被打翻在地的男人连忙起身,抢过银票:“够够够!春梨赶紧给大人送两张帕子。”
方霖打心眼觉得这人不行,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臭德行,怎么能配上春梨。
但春梨似乎觉得这没什么,反倒是大大方方去挑选了两张帕子。
“大人,这送给你,祝您幸福和美。”
方霖愤愤不平地接过春梨递过来的帕子,绣工很好,活灵活现,只不过帕子上的两只鸳鸯看着极为讽刺。
“春梨,名字很好听。”方霖看似不经意地点评了一句。
“多谢大人,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你是京里人吗?”春梨歪着头打量着方霖。
“不是,我家就在这里。”
方霖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连忙别开了脸不再直视。
春梨却多看了他几眼,“如果方便的话,大人可以到我家吃个便饭,我瞧着你像是要赶路。”
“方便吗?”方霖在心里拐了几个弯,终于还是决定去她家看看。
他倒是真想知道,自己给了她银票给了她房子,为什么还能嫁给一个见钱眼开的人。
春梨收了摊,让旁边的男人去买酒和肉,自己则领着方霖回了家。
这不是去他家的方向,方霖随口问了句:“为什么不住东边,那里离集市近,方便些。”
春梨摇了摇头:“那地方我们住不了。”
方霖强压住询问的念头,跟着春梨回到了她所谓的家。
小到没有地方下脚,原本该用来吃饭的堂屋放了一张床,上面还躺着一个面如死灰的妇人。
“娘,我回来了。今日赚了点小钱,可以吃肉啦!”春梨笑着走了过去,替床上的妇人捏了捏腿。
方霖终于没忍住问出口:“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