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年用的是命令的口吻,好像江妩天生就该做这些事。
春梨在心里嘀咕督主怎么能够这样?刚刚不还好好的么。
她望了望江妩,奈何小姐一点反应也没有!
江妩对周祁年的这句话不甚在意,兀自走过去,揭开锅盖的瞬间被一股热气灼伤了手。
周祁年紧张抬手,想要过去握她的手。
谁料自己还没移步,春梨已经牵着她的手吹了起来,“小姐怎能亲自做这事?这院里又不是没有丫鬟!”
与此同时,江妩本能反应扔下的锅盖滚到了红秀的脚边,红秀“哎哟”了一句。
周祁年心中郁结,说出来的话变了味。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能做什么?”
看上去,好像是在责怪江妩差点伤了红秀。
红秀连忙拉住了周祁年,“督主,我没事儿。你不知妹妹这些日子手受了伤,拿不稳锅盖是正常的,我自己来就好。”
受伤?
周祁年立刻甩开红秀的手,阔步走到了江妩面前,挤开了春梨,拿起她的手好好检查了一番。
“伤哪儿了?”
江妩摇头,又不是大不了的伤,就是分拣药材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道口子而已。
红秀看得出来周祁年对江妩的在意,胸口泛起一抹酸涩,默默后退了一步。
“伤着右手大拇指了,昨日已经抹过药了。”春梨连忙答道。
“怎会如此不小心?”
明明是责备的语气,却处处透着关心。
红秀都听出来了,江妩不可能听不出来。
偏偏她若无其事抽出了自己的手。
对春梨比划了几下,再望向周祁年。
“小姐说,她就不打扰了,有督主在此照顾姐姐她很放心。”
春梨一说完,江妩就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红秀露出一抹喜色,对江妩是越看越喜欢,不争风吃醋,也不使小性子。
值得做一辈子的姐妹。
待到江妩离开后,红秀婉转的嗓音娇滴滴喊道:“督主,我喂你喝汤可好?”
可抬眸,就发现周祁年冷若冰霜的眸子扫了她一眼。
“收起你的小心思。”
冷漠到不近人情,仿佛刚刚那个对江妩温柔的周祁年是假的。
周祁年拂袖而去,留下红秀独自一人端着汤伫在那里。
看着周祁年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红秀气得一把摔碎了碗。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就因为自己不是完璧之身么。
自己哪里不如江妩了?长得比她漂亮,花活也比她多,唱曲儿更是一绝。
怎么就比不过一个哑巴了?
她只求督主能偶尔呆一晚而已,这个要求哪里过分了?
红秀的指尖掐进肉里,当日被凌虐时的心情都没有此刻这般疼。
倏地,红秀的眼神里忽然涌出了一抹恨意。
周祁年走出红秀房间的时候,方霖立刻跟了过去。
“她刚刚出去是什么表情?”
方霖一愣,才反应过来督主再问什么。
“没表情。”方霖如实答道。
周祁年转头看了一眼方霖,眸色幽幽,“你说,我对她不好吗?”
方霖哪敢说别的啊,“督主对江小姐是极好的,万事都思虑周全,就连她姨娘都照拂着。”
周祁年满意点头,纳闷问道:“那你说她为什么不送我香囊?”
“香囊?”
方霖挠头,从袖口掏出一个,“督主,你想要吗?我这有一个。”
周祁年看着同样的莲花绣纹,脸都黑成了炭。
好,很好!
非常好。
合着大家都有,就我一个人没有是吧!
这事他必须要找江妩好好说道说道了。
方霖不解周祁年为何忽然生了气,脚步都些乱,他一路小跑才跟上。
到了江妩的院子,周祁年忽然驻足,冷冷对方霖说道:“去刷茅房。”
方霖瞪大了眼睛,他堂堂贴身侍卫!
刷茅房?
没搞错吧。
周祁年还补了句:“香囊那么香,正好给你祛味儿。”
方霖终是反应过来了,香囊的锅,他不背!
“督主,这香囊是春梨送我的,她说我有股臭男人味,不好闻,就把自己的送给我了。”
方霖企图解释着。
但周祁年哪里听得进去,踏进江妩的房间,把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江妩被烫伤的手很红,此时正用湿帕子敷着,见他进来有些意外。
“怎么?就这么喜欢把我推给别人。”
周祁年闷闷说道。
江妩静静看着他,什么也没表示。
周祁年几步走到江妩面前,强势夺过她手里的帕子,抓住她的手腕,替她湿敷。
“为什么他们都有香囊,就我没有?”
周祁年终究是直接了当问了出来,他难得去猜。
江妩一脸不可思议,他怎么能用这么委屈的语气来问话?
这很不周祁年。
江妩指了指他的腰间,上次送的还挂着呢,这东西绣一个能管很久。
周祁年抿了抿唇,声音有些轻,“我想要新的,跟别人不一样的。”
莲华绣纹的香囊,不值钱了,到处都是。
连江小年那臭小子都敢五十文卖给同窗。
江妩很快反应过来了,这是督主的小脾气。
也是,他怎么能用跟别人一样的东西,是该独一无二才能衬他。
江妩伸手就打算去解周祁年腰间的香囊,指尖刚一碰到腰,周祁年连忙制止了她。
“你做什么?”周祁年声音有些急。
江妩歪头,清澈的眸子盯着他,都决意要做新的了,难道不该拿走旧的吗?
谁没事会挂两个香囊在身上。
还有腾地方挂玉佩呢。
周祁年明白了她在想什么,手一点也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我整日在外面跑,香囊味儿散的快,戴两个也无妨。”周祁年眨了眨眼,似乎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句话。
江妩睫毛微动,目光盈盈,眼波流转着光。
看得周祁年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好些日子没碰她。
此时,身体无比诚实。
他很想她。
周祁年松开了手,目光匆忙移开,落在了屏风上。
好巧不巧,那里正挂着江妩的亵衣以及粉色牡丹花肚兜,想来是为一会的药浴做准备的。
那肚兜是他没见过的样式,颜色很衬她的皮肤。
脑海里忽然就闯入一些旖旎的画面,某些地方不受控制地起了变化。
周祁年猛地站了起来,“我有事先走,你做好后,找人通知方霖,我过来取。”
说完,他捏着江妩的湿帕子,仓皇逃离。
江妩眼睁睁看着周祁年同手同脚走出房门,还顺走了自己的帕子。
太奇怪了,他今天的种种行迹,都透着古怪。
该不会是又有什么新的谋划吧?
江妩见手背已经没那么红了,索性不管,翻开起了医书。
殊不知,此时在隔壁的厢房,周祁年脸烫得能煮鸡蛋。
他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要这样,明明有的是其他办法解决,可他居然逃了!
看着手里的帕子,周祁年深吸一口气,又折返了回去。
江妩抬头,看到面红耳赤的周祁年,有些忐忑地站了起来。
周祁年步履极快,直直朝着她走了过来。
果然是有事要安排啊,只是不知她还能做些什么?